佘小满轻轻摇了一下头,又怕他们看不见,发狠劲似地又大力摇了一下子。
佘小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把灯放在一边的细腿高桌上,他站在屏风前褪自己的衣服,粗布做的夹衣褪下之后,只余下细腻白润的肌肤。侯少驹看着他赤裸的后背,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佘小满回过身来,露出发育不良的身体四肢,还有他走路的时候,在他跨间轻轻晃动的小鸟,连毛都没有长出来。侯少驹在他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摸了一下,逗他说小满像个女孩子。佘小满吓了一跳,差点跌进盆里,还是侯少驹眼疾手快拉了一半,扑在侯少驹怀里。
侯少驹撇撇嘴:“小满,你身上可真是一点肉都没有。”
侯少驹十五岁的时候,侯老爷才送他出去念公立学堂,要他见见世面。侯少驹自然希望佘小满同他一起去,可是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家,怎么可能匀出多的银钱去供一个下人念书去。于是他们便不能整日整夜都呆在一起了,一个礼拜有五天要去学堂,这五天,佘小满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侯少驹。
他在做什么。
佘小满不相信老妈子们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少爷不是真的讨厌他,但他也不知道少爷会喜欢他。虽然侯少驹从来没有真的说过喜欢他。
,露出个人,雪白的小孩子捧着个罩着橘黄色的灯笼的灯台。侯少驹拍拍水,对他说,你进来,你再不来水都要凉了。
陈旧腐朽的雕花木门在推动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下雨天穿橡胶靴那样的不自在,房间里飘荡着青灰色的烟雾,那是一种腻人的甜香。门在佘小满的身后砰地一声被关上,他打了个冷颤,噤着声音连呼吸也不敢。
他在这个仿佛蒙着眼前行的空间里缓缓的向前行,向前行,一直听见女人的窃窃私语,他畏畏缩缩地看过去,一个发髻松散的女人躺在榻上,上身着一件粉红色大褂,散散开着几颗扣子,露出一些红色的里衣,下身是一条翠绿的裤子,绣鞋小巧……佘小满虽然不谙世事,也知道这大约就是下人们讲的,老爷从堂子里带回来的女人。她的眼底有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美貌不假,确是一副刻薄的漂亮。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移开目光却扫见一张面颊凹陷,面色发黄的脸,他吓得把头低下去,不敢抬起来。他来不及想那是什么,只知道恐怖,像没有灵魂的骷髅,附着一层皮肉。
佘小满惶恐地睁大了眼睛,那热热的东西不光是贴着他的嘴巴,甚至还要伸进他的嘴巴里,事实上也确实是伸进去了,但是只是一下,就出来了。佘小满不敢置信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两只手捂在嘴巴上,怔怔地盯着侯少驹。
女人又笑,笑完又听她叫:“弟弟,你过来这边。”
那榻上突然有东西敲了敲,一个极沙哑的声音问他:“点过烟吗?”
毕竟是在老爷身边做事情,管他是做什么的,自然比在后厨房打杂来的好。
少爷舔了他的嘴巴。
他
侯少驹把手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黝黑的眼睛像两颗漂亮的黑曜石,直直地望进佘小满的眼里,佘小满恍惚间把自己的手放下了些,侯少驹又凑近他,洗澡水有些冰凉,吸取着身上的热量,佘小满噤若寒蝉,裸露于水面的皮肤激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少爷的嘴唇又贴过来了,湿热的,生涩的,但带着生机的。
白日里没有了伺候少爷的活计,自然就要分派去别的地方。侯老爷不信迷信,替身这种东西,有没有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要紧的,原来就是养个玩伴,可是现在也不那么需要这个玩伴了,沈妈不得不为母子俩的后路担忧起来。可巧听见后厨议论姥爷房里点烟的小孩子回家去了,正要寻一个去,沈妈便义无反顾推了佘小满去做这活计。
佘小满其实没有见过几次侯老爷,可能也就两三回,还是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侯老爷还没有染上阿片瘾,有时候会来看看少爷,问课业的时候,下人们要回避下去,佘小满对老爷的样子几乎没有印象。
沈妈把他带到门前,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吊尖了嗓子的笑声,佘小满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沈妈推了他一下,他回头看了看母亲木头一样没有表情的面孔,冷酷的俯视着他,知道没有回头路,心里想到少爷,可是少爷上学堂去了,哪里还有少爷。
男孩儿的嘴唇不像一般孩子那样不是苍白的就是深色的,反而是一种粉红色的,沾了水之后看起来那样润泽,像广东人在市集里卖的红豆钵仔糕,有人买回来给侯少驹吃过,半透明的,用两根筷子插起来在阳光底下看,粉粉的,非常好看。佘小满不敢动弹,他觉得侯少驹似乎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又看见侯少驹盯着自己的脸靠得那样近,他不好意思起来,刚想叫他一声,嘴唇便碰上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
佘小满瓮声瓮气道:“我又不像少爷……”
男人嗤之以鼻似地冷哼了一声,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又听他指挥:“那你教他呀。”
女人的笑声钻进耳朵,操着一口软糯的方言:“哎呀,你去搭他讲什么东西,他哪里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