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怎么不会,日本人嚣张跋扈,那不是一天两天了。”
“日本弹丸小国,张司令能由得他们放肆。”
朱彦霖听着下面同学的议论,嘲讽道:“张司令?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张司令如果像传说中那么强硬,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各个学校都在罢课游行,我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呀。”
“我们是政府军校,跟他们性质不同,你们觉得吕教官,会允许我们去游行吗?”
“都这个时候了,谁管他同不同意。”
书房寂静无声,沈听白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叠报纸,他低着头,半个人都罩在阳光打在墙上的Yin影中,神色不明。
沈君山问:“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影响太大,已经不单单是沈听白和佐藤一夫之间的交战了。
游行的学生攻击了日本商会,抓到了杀人凶手,警察厅出面驱散学生,还抓了四个带头的,现在关在城南监狱,并以不能把日本人和激进学生关在一起为由,将三名凶手另外送到了烈火军校,要吕中忻代为关押,等待审判。
说是等待审判,如今山东胶州湾沿线全线撤兵,北平政府正在和日本人谈判,这种境况下张司令断然不可能与日本为难。这几个日本武士在禁闭室里呆上几天就会被完好无损的送走,关押和审判,不过都是做给国人看的。
沈听白懂得如何权衡利弊,棉机厂被火烧了不假,死了八个人不假,可他不会在和日本人谈判的节骨眼儿上,给政府找麻烦,给沈家找麻烦。沈家只要扮演一个受害者,像政府一样,把这件事丢给烈火军校就行了。
“大哥,你难道要放过佐藤一夫?”沈君山一看他哥这沉默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
沈听白的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嘴角竟扯出一个笑容来,银边眼镜下的眼显得异常冷漠,“当然。棉机厂可以再建,佐藤一夫背靠政府,孰轻孰重你该清楚。”
“事情因我们沈家而起,你要向日本人低头?”沈君山眉头紧蹙。
沈听白站起身,走到窗前,他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君山,你还不明白吗?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如今就让佐藤一夫和政府和军校去面对人民的唾沫星子吧,有的是人为棉机厂为那八个人愤恨不平,我们沈家只需要做这个渔翁。强插一脚,除了泄愤,没有任何好处,何必亲自动手。”
沈君山站在他身后看他,沉默不语。
看清时势,做出有利的选择,就是沈听白,他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作壁上观。
上午十一点半,正是午餐时间,放学铃声按时响起。
楼下,吕中忻负手而立,目光紧紧盯住烈火军校的大门,他身后还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卫兵。太阳当空,他们一动不动的维持这这个姿势站了许久,仿佛扎根于地下,与楼下路旁的柏树几乎融为一体。
军绿色的铁皮车自城南监狱横穿数个街道终于顺利抵达了烈火军校。车门打开,几名警察押着囚犯从车上下来,
这些囚犯都是日本人,三名囚犯皆是一身黑色和服,衣襟处印着白色的花纹,梳着典型的日本武士头,脚下踏着厚厚的木屐。
做完交接,烈火军校的士兵已经接过囚犯押解着向禁闭室走去,几名警察招呼了一声就驱车离去了。
吕中忻一言未发,神色始终严峻无比,他的真实情绪恐怕要比躁动的学生们还要更加暴躁。
“你们快出来看看。”一个学员跑进教室说。
全体学员就都出动了,在教学楼上看着楼下的情况,就见三个日本人被带进了禁闭室。
“把他们关押到我们学校是要干嘛?”
“不知道,也许是要等待审判吧。”
“还审判什么,多少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放火,一刀杀了多干净。”
混乱嘈杂的讨论声中,朱彦霖的声音格外洪亮:“一刀杀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吧。杀了我们八个人,这帮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顾燕帧勾唇冷笑了一声,关押和审判,都是做给国人看的,还千刀万剐,真是想多了。
纪瑾倒也聪明,“政府要是真的有一刀杀了的勇气,还至于送到我们学校来吗?他这是摆明了要把压力转给军方。还有白市长,显然是不想蹚这滩浑水。唉,这个老狐狸呀。”
“搞不好是先关个几天,等风声一过去了,就恭恭敬敬地把他们给送出去。”不得不说真相了。
朱彦霖骂了一声姥姥的,咬牙切齿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我们八个人,然后完好无损地走出去,想得倒美!”
“彦霖啊,这句话你应该问张司令。”纪瑾顿了顿,“问白市长去。”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转一圈,然后被放出去。”朱彦霖道。
听着是想动手了,顾燕帧低头,凑近站在旁边的谢襄,听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