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朱彦霖带着三名学员过来,一把扳过顾燕帧的肩膀,神色严肃地问:“这两天的事情,都你们干的?”
“什么事啊,不知道。”顾燕帧装糊涂,扭过头和谢襄几人互使眼神。
就黄松一个人还不在状况,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不是我们。”
“我没在跟你们开玩笑。”朱彦霖见这几个人准备走,揪住顾燕帧的领口,狠狠地往后推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别想走。
顾燕帧反推他一把,“干什么啊。”
“我问你顾燕帧,既然你们有能力接近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朱彦霖露出严肃的表情,瞪着他们几人,像是瞪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加入顾燕帧这个计划的几人都知道,正如他所说,他们完全可以杀了那三个日本人,在食物里投毒,而不是泻药。问题就在于,政府将这些日本人关在军校,只是做做样子,到时肯定将人毫发无伤的送走。若死在军校,谁来替军校担责?朱彦霖有一腔热血,可他担不起这个责任。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顾燕帧承受着向他袭来的怨气,脸色不怎么好看,“杀什么杀啊,没有法律,没有国家啊!开口闭口杀杀杀,你杀过人吗你?”
“国家?法律?”朱彦霖重复一遍,嘲讽道:“要是有国家的话,就不会有外人跑到我们的土地上杀人放火。要是有法律的话,我们就不会连制裁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放走这些日本人实属无奈之举,朱彦霖太过激进,完全的理想化,有一点不符合心意就推翻所有。没有国家轮得到他在这里大呼小叫?没有法律那些恶徒是他朱彦霖制裁的?顾燕帧冷嗤一声。
“是,顾燕帧,我知道。”朱彦霖杀不了那些日本人,就开始用尽各种形式逼着顾燕帧去杀了,“你们全家都是大官,你爸是北平政府派来的,督察奉安省,好大的威风啊。可是日本人跑到我们的工厂,杀人放火,你爸去哪儿了?他夹着尾巴滚回北平去了!”
这事因沈家而起,没种去沈君山那里叫嚣,跑到这里一通乱叫也就算了,连他亲爹都受辱了,顾燕帧当下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黄松和纪瑾一把拽住他。
“我就说怎么了,你爸就是政府的走狗!”
谢襄跟着也拽住他,她扫了一眼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开炮的朱彦霖,心里掠过一丝Yin翳,诚然朱彦霖的一腔情怀值得肯定,但他不能将这些罪责平白无故安到顾燕帧身上。
一向温和的纪瑾都忍不住了,大声道:“朱彦霖,你在这儿耍什么横啊,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是!我没本事,但至少我不把这件事当乐子!我不把这件事当玩笑!”
纪瑾当下就更烦他了,顾燕帧怎么也算小小收拾了一下那些日本人,比朱彦霖什么都没做成被罚扛木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知道嘴上家国大义,实际上屁事也做不成。但顾燕帧的小小收拾,在这个屁事都做不成的人眼里,竟成了乐子成了玩笑,脑子有病。
“我们走,彦霖。”
“就是,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朱彦霖的同伴们拉着他,眼神里竟然装着一模一样的愤慨。
顾燕帧出离愤怒了:“你给我站住。”
“什么叫跟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怎么了?”你们从头到尾不就一张嘴吗,大义凛然的把我们训了一通,临走了说个话都这么难听,纪瑾快炸了。
朱彦霖和他的同伴这才把事情说出来,之前那四个冲进日本商会,抓住这些杀人凶手的学生代表,被暂时关在城南监狱,但昨天晚上,城南监狱起火,竟全都被烧死了。那么大一个监狱,那么多人,偏偏只有他们四个人被活活烧死了。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每个人心里都应当清楚。
“这事早就传遍了,你们不知道吗?”朱彦霖的伙伴见他们纷纷震惊,全然不知情的模样,问了一句。
他们这两天只管收拾那三个日本人了,没去看报纸,谢襄低了头,声音沉闷道:“我们不知道。”
“日本人冲进我们的监狱,杀了我们的同胞,你们在干什么?”朱彦霖顿了顿,眼眶shi润,哽咽道:“在往关他们的地方放痒痒粉啊,往他们吃饭的碗里下泻药啊!”
先是杀了七个工人和一个孩子,又冲进监狱杀了四个学生,不过也就看准了政府不能如何,狠毒嚣张,当真以为这里是他们日本人的天下了。顾燕帧强行抑制住火气,捋了头上的毛。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抬脚就走,朝着禁闭室就跑了过去。
好巧不巧,日本商会竟在这个时候来接人了,禁闭室门前,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几圈的人。
圈子里群情激昂,学生们响亮的喊着口号,激动的朝着前方挤,卫兵们拉起人墙拦住学生们,朱彦霖也在这些人之中,口号喊得格外响亮。
宋教官拿着枪往天上打了一枪,大声吼着:“干什么,都想干什么!”
“他们都是杀人凶手,华西棉机厂七名工人和一个孩子,城南监狱的四个学生代表,都是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