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终于要开始了,三千米无须起跑器,选手们在赛道上做好姿势。一声枪响,他们像离弦的箭,往最内道靠拢。中长跑比赛的加油声不似短跑激烈,毕竟八百米的赛道也要等待选手绕过三圈多才是结束,大家都静观其变。
许星辙不出所料地跑在最前,一开始就领先对手很多,沈未晴用手机计时。周围的观众见他不保留体力,觉得他太急功急利,预言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反超。一整圈后许星辙却不如所愿,依旧呼吸平稳,速度不减。他像头羚羊,迈动纤长的腿,脚步落于地面,轻松又轻盈。第二名发力追赶,但只是更接近他一些,并未做到反超。
塑胶跑道是他的草原,他显得自如而优雅,让沈未晴又想到三年前。相似的场景,同样领先半个弯道,他也是这样轻轻跃动,跳到她的眼中。
这一组平均水平好像一般。杨孟说,你计时多久了?
沈未晴将手机递给他。
杨孟旁观过许星辙的不少训练,他的速度与平时差不多,略快一些:就算是学校训练,第二名也不会差他这么远。他这么说,却不是骄傲,反倒略有担忧。
最终成绩排名可不仅限于现在场上奔跑的几位,如果遇到的同组选手速度太慢,可能会让他掉以轻心,造成一种胜利很容易的错觉,最终成绩反而不如平时练习。他们只能祈祷,许星辙对自己的速度有一定把控,不会被其他人干扰。
好在跑过第一圈时裁判报了时长,许星辙听后便知他的速度并不算快,是后面的人太慢。第二圈中途,他开始提速。
他好像越跑越快了一起观摩的两个女生也发现。
他和第二名的距离还在拉开,后面的人如何不服也难以追上。倒是第三和第四名快要追平第二名,三个人在差不多的方位追逐。不过此时场内的焦点基本都聚集在许星辙,就连广播解说在翻阅过选手履历后也感叹,去年许星辙就参加过比赛,取得了较为靠前的名次,可惜当时大家的注意全被破纪录的选手吸引,衬得其他人都黯淡,今天许星辙进步显著,绝对称得上是一匹黑马。
组内排名毋庸置疑,沈未晴和杨孟的关注点都放在时长。
手机上的数字闪烁不断,一点点地推进着,第三圈的一半,许星辙第二次提速。
他的体力能够坚持吗?沈未晴问杨孟。
应该可以吧?他答得犹豫,也吃不准。场内的教练反正是不见焦急,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
许星辙刚刚经过起点时,刻意往教练的方向看一眼。她面露微笑,不用任何交流便明白意思:稳定,保持。肺里早就有股灼烧感了,但已过累点,不会显得狼狈。氧气不断从口中输送入身体,他的两条腿只是机械地转动,脑子用来判断比赛情况,这时耳边听到裁判的高声提醒:还有五百米。
他保持速度。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提速,冲刺。
许星辙定心凝神,突然暴起,以此前从未出现的速度冲向已经拉上横条的终点。场外欢呼在他的改变中骤起,沈未晴和杨孟也倏地站直,心跳得快要冲出胸框。跑在后面的选手陆续听到同样提示,奋起直追。奔向终点前,所有人都恨不得恰好烧尽身上残余的全部力气。
撞线冲破,第一声哨响。
手机计时中止。
没过多久,不知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声音,窸窸窣窣,观众们的讨论迅速蔓延,每个人口中都是同样的话,破纪录了。沈未晴依旧盯着手机里的数字,问杨孟:破纪录了吗?
好像是。他也不敢确认。
许星辙刚刚走下跑道,教练笑容满溢地冲过来,将他一把拥入怀中。他耳边嗡嗡的,其实都听不太清她说话的内容,只知她十分兴奋。解说的广播传出,告诉大家这个消息,刚刚的许星辙的的确确破了去年的比赛记录。
无数观众发出惊叹,没想到他们只是随意一看,竟能恰好见证这个过程。
但是无论周围多激动,许星辙依旧不见波澜,他接过教练递来的水,小口小口地喝,擦去汗水,哪怕镜头拍到他,也只是抬手打个招呼。沈未晴见他有所保留的样子,猜道:去年的第一名比了吗?
杨孟正将喜讯传达给所有能想到人,字刚刚打到一半,发现同样的问题:还没有。他陪许星辙从头待到现在,并未听说比赛的人中有去年的纪录保持者。这样重要的信息,解说一定会提到的。
那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她不是有意泼冷水。
不过第二名至少稳了吧,如果没有其他黑马的话。杨孟听她这样一提,再看场中的许星辙,说此话都不见多少底气。他能做到如此大的进步,也许别人也可以。
没关系,暂时的胜利也是胜利。沈未晴收起手机,看见他和教练推开身后的护栏,走,我们去接他。
从后门出来,许星辙看到等在外面的不仅有杨孟,还有沈未晴,神色微怔。
走近确认是她,他的目光又落到她梳起的马尾,这次好像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