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凌晨四点见面,殷延来缪言家门口等她。
可明明车是清晨六点的。
学生都讨厌提早起床,猜想已经工作的成年人也是,即使是出行游玩也害怕早起。
可他们怎么偏偏还愿意一分不差的准时见面,然后给予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热吻呢?
是遗憾还没有一起踩着微弱的白色灯晕看看凌晨的冬季阳城吗?
在这个时候,人们大都还在熟睡,冬夜里除了爱人的拥抱,大概只有被窝才是人类的归宿。世界在这时总是安静的,只是偶尔会听到遥远的卡车启动声,只是偶尔会听到野猫尖细的嗷叫,只是会在今天,有人类手牵着手在贪心大胆地臆想:这时,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们彼此可以互相依靠。
缪言还是没听殷延的话,她穿了条很薄的碎花连衣裙,外面套黑色毛呢大衣,围了条羊毛绒的围巾,头发和脸埋在围巾里,下面踩了双高筒靴。
而与她相反的,是穿了长款羽绒服的殷延。
殷延面无表情问她:穿秋衣秋裤了吗?
缪言理不直气也壮:没穿!
她只能看见殷延用幽幽的眼神盯着她,然后把他的行李箱放到在地上打开,他带的东西不多,但是因为塞进一件羽绒服也够呛。
他抽出羽绒服,合上行李箱,又斜眼暼了她一下,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不穿。
他说:穿上,天很冷,会感冒。
好啦,其实没那么冷,我打底裤是加绒的。缪言接过他的羽绒服套在了外面,插兜裹紧,手在口袋里暗搓搓握了握拳。
你上面穿很少。
你怎么知道啊?
殷延接过她的行李箱,又斜了她一眼:你不就这样吗?
他的语气拧巴地,好像穿很少的是他一样。
缪言眨了眨眼,呵呵一笑,跟着殷延往前走。
我们怎么去车站啊?缪言问他。
电瓶车。
你哪来的电瓶车?你怎么不骑自行车?缪言没想到他还有这一茬。
我问陆佑飞借的,自行车太慢,天太冷了。
缪言想闹他:你见过哪个浪漫校园偶像剧的男女主谈恋爱是骑电瓶车的?不都是摩托车和自行车?
浪漫俩字一下子踩中了殷延的点,他语气变硬,像一块害羞的石头,咬字变得急切:我见过。
缪言调笑他:谁呀?殷延吗?
殷延不讲话了,步子突然变快,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明显,从那个声音也能分辨出拖行李箱的主人的窘境,又觉得把女朋友丢在后面不合适,随即停了下来。
缪言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慢悠悠地跟上去:知道有的啦,电瓶车也很浪漫的!
殷延转头,话里带怨:你是不是看不上电瓶车?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开车?
啊?
缪言眼睛瞪大看着他:什么车?汽车?
殷延扭捏着嗯了一声。
好搞笑,缪言忍不住大笑,笑得殷延耳根子红了起来,尴尬地开口:你别笑,你说啊。
我说我说。缪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干嘛嫌弃你跟电瓶车?
那你刚刚笑什么?殷延脸臭了起来。
笑你是笨蛋。缪言龇牙咧嘴跑过去踮脚把冰冷的手塞进殷延的脖子捂一把然后逃之夭夭。
殷延惨叫,抬头发现那个女孩已经跑出五六米远了,他拖着行李箱跑着追上去,追追闹闹人也热了起来。
缪言!
缪言没行李箱轻松的很,还蹦了几下:在呢。
我们跑过了。
啊?
电瓶车在后面。
嗯好缪言揉了揉鼻子,转身。
尴尬是个循环。
索性,幸福的人干什么事情都是幸福的,或者说,总是会有人让你感到幸福的。缪言戴着头盔坐在电瓶车后座侧头靠在殷延的后背上,他身体的热度肯定没办法透过羽绒服传到她的脸颊,缪言在他后背的羽绒服上蹭了蹭,觉得心格外安定。头盔和他帮她隔开了大半寒风,手上一手抓一个行李箱,可她手上戴了一副大她手好多的手套,一点都不合适,可是好暖和。
她觉得她是殷延安置在温室里的花,园丁悉心照料着她,满足她需要的一切,让她变成一株鲜活美丽的花。殷延保护她不经历风吹雨打,可这样她会变得娇纵,变得不堪一击的。
缪言有些困,但她不敢睡着,她怕她睡着,手就松开了。殷延已经放慢了电瓶车的车速,让她抓行李箱可以不用太用力,缪言猜他大概也在犯困。
好温暖。
风钻进头盔割在她脸上也无所谓是一种告知她火热的心有多让人迷恋的变相刺激。
你可以再跟我说一次吗?缪言呢喃。
殷延也戴着头盔,路上刮着风,他听不清后面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