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村子东边的郗家屋后聚集起一群男孩,都是曹小豪招呼来的,矮小的郗良被他们围在中间,曹小豪像苍蝇一样围着她绕圈,为的无非是要她陪他玩,他还可以带她到邻村逛逛。
郗良睁着一双深邃的黑眸,骨碌碌地转着,将看热闹的男孩们瞪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郗良,今天可是中秋节,待在家多没意思,哥哥带你去
我没哥哥。郗良咬牙挠头,倏地一掌拍向曹小豪,你不是我的哥哥。
不是就不是嘛,人家还不是喜欢你,郗良,乖,叫我一声哥哥没什么啊。
曹小豪壮着胆在小老虎圆圆的脑袋上摸了一把,惹得她立刻错开几个小碎步,受了惊吓又恼怒,扯着稚气的声音冲他吼道:你吵死了!我不要和你玩!
说完,她要跑,曹小豪把她拽住,嘘,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冷静点。
他怕她跑进家门去找郗耀夜告状。
郗良整个人被拽得晃了晃,如玉的小脸上有一丝出神也有一丝怒意,什么?
曹小豪和几个男孩对了个眼神,窃笑出声,附在郗良耳边说:泽呆子家里来了三个男人。
郗良微张薄唇,眨眨眼,牧远?
除了他还有谁呀!还有,他叫呆子,郗良,叫他呆子就好了!曹小豪讨厌听郗良牧远牧远地叫,很嫉妒。
可是他的名字是叫牧远呀,泽牧远。
我这都哪跟哪啊!反正他叫什么不重要,你听见我说的没?他家里来了三个男人,三个!曹小豪比了三根手指在郗良面前晃。
三个男人?郗良望天想了一下,为什么牧远家里会来三个男人?
我娘说那是因为他娘以前是个淮河女,卖rou的,都不知道让多少男人睡过了。一个男孩说。
我五叔公说过,他以前就在淮河边光顾过他娘的生意,哈哈哈。另一个男孩说。
听见没有,郗良?以后别跟泽呆子走那么近,哪天他妈妈把你卖去淮河边,你就惨了。曹小豪认真地说。
郗良无措地眨眨眼,什么意思呀?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来来来,坐下,我给你说明白点。曹小豪左右看了看,搬了一块大石头让郗良坐下。
郗家里,郗耀夜抱着书风风火火地跑进书房,郗刻听着她的脚步声,原本停留在桌上资料中的晦暗眸子立刻亮起来,沉重的心绪瞬间消失。
夜儿。
爸爸,我看完了,有好多词我不懂。
我看看。郗刻合上面前的资料,一把搂过来到自己身边的女儿,顺手摊开她拿来的书,里面夹着一张纸,是她写的不认识的英文单词。
爸爸,你在忙什么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郗耀夜瞥了一眼桌上的一堆纸,当即知道,父亲常年在外忙碌,回家了也还不得闲。
没有,这些都无关紧要,夜儿想学习,这才是最重要的。郗刻摸着女儿的发顶,不由得发现,她好像又长高了,而自己显然错过太多应该陪伴她的时间。
闻言,郗耀夜搂住郗刻的脖子,趴在他肩上欣喜地微笑,爸爸,我好想你啊,真的真的。
夜儿乖。郗刻抚着女儿的背,若有所思的目光如同遥望远方。
对了,良儿呢?爸爸,良儿怎么不在这里?她不是要你教她画画吗?
她想学画画了?郗刻想到郗良,唇边的浅笑都无奈了起来。
今年起,他寥寥数次回来,每一次都只能在饭桌上看见郗良,吃过饭,她就像只出了栏的小猪崽,直接跑没影了。
像今天,郗良在早饭时窝在他怀里,撒娇着要他喂,等吃饱了,他就再没看见她。午饭,他照旧喂她吃,还想跟她聊聊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让她那么乐不思蜀,结果她心情不好,窝在他怀里只顾哼气。
我给良儿画了一幅画,她就也想给我画,可是她不会画。
午饭过后我都还没见过她,她该不会又出去玩了吧?
不会呀,她说今天没人陪她玩,不出门了。我先去看看她有没有和妈妈在一起。
郗耀夜又风风火火地跑了,郗刻扫了桌子一眼,将孩子的书合上放好,起身跟着走出门去。
祁莲正在修剪院子里的盆栽,郗耀夜跑来找郗良,她也没停下手头的活,只淡淡说道:先前曹小豪一群人来找她,她跟他们出去玩了。
郗耀夜一听就着急了,我去找她回来。
你给我回来,祁莲扔下剪子,拍拍修长玉手,蹙起眉问,你不是该在看书吗?一刻没了妹妹你还待不下去了?
不是的,妈妈,曹小豪就只会算计妹妹,我怕她被他们欺负了。
曹小豪怎么算计良儿了?郗刻走来,听着很好奇。
说不完的,爸爸。郗耀夜一挥手,恣意说道,等我找个理由揍他们一顿就好了。
郗刻和祁莲惊讶地对视一眼,刚要说点什么,门口便走进来一个熟悉的小人儿,边走边抹泪,哭得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