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亲自招待他,沏茶奉点,有的没的硬聊了几句。陈宗琮暗示自己还有事要忙时,才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寒暄。
包好画,在画家送他出去的路上,遇见一道星蓝色的倩影。
淡的裙色,艳的容貌,一双再勾人不过的眼波里荡漾着笑意,柑橘的香气混在nai油味的女士烟的烟雾里飘过来,真真是声如黄鹂般清脆。
“我要看一看,是哪一位‘陈总’,能让你抛下客人不管。”
视线对上的一瞬,陈宗琮再清晰不过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从不否认,是真的爱过。
但到今天,剩下更多的,也许还是愧疚。
他与绥绥,本该有一个孩子的。但因疏忽,最终没能留下这个孩子,确实在彼此心头都留下一道伤痕。
绥绥在一个雨夜和他提出离婚。
陈宗琮回到家里时,身上沾着一些微寒的雨水,进了屋便脱外套。一抬眼,见绥绥站玄关边,燃一支烟,隔着克莱因蓝的烟雾看他。
“谈一谈,好吗?”
自然没有不好。
她是平静的,“离婚吧,陈宗琮。”
“什么?”陈宗琮怀疑自己的耳朵。
绥绥按了烟,眼神中不乏倦怠和哀伤,叹息似的,“这样的生活过下去,怪没意思。”她望着他,“你爱我吗?”
陈宗琮脸上写满惊愕,不知她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当然。”
绥绥随即沉默下来,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他爱她,这毋庸置疑,但是,“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你似乎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
她是团火焰,是灼热,而陈宗琮是太过冷冽的一池静水。两个人在一起的抉择就是错误。
“别难为我,也别难为你自己,好吗?”
陈宗琮皱着眉走近她,去捉她的手臂,和她对视,“绥绥……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有错。”绥绥想挣开,却发现他捉得那样紧,“宗琮,你没有错,是我不好。”
绥绥坦诚,她认为陈宗琮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但是她不是。她只是渴盼一段稳定的、能寄托她情感的感情,而不是需要相互扶持的婚姻。
“我……我不愿被一段法理关系所束缚。”
“我不能理解。”他一如既往的清贵中流露出脆弱和哀伤。
绥绥的唇张张合合,最后问他:“你爱我什么?”她看到他怔愣,接着说,“你总不会是爱我做贤妻良母的模样,对不对?”
“宗琮,我太罗曼蒂克,不愿意落到现实里。”绥绥成功地挣脱,“原谅我。”
最后,他还是如她所愿。
在民政局门口,绥绥拥抱他,作为告别的仪式,轻声说:“祝你幸福。”
她的转身是没有犹豫的,只留给他一道,如多年以前初见时,星蓝色的影。
烟雾顺着车窗的缝隙钻出去,风顺着车窗的缝隙钻进来。他瞥见自己落寞的倒影。
“把电台打开吧。”
音乐声在车厢里流淌,陈宗琮的手机铃声也在同时响起来。
他低头查看,竟然是朝星。
便吩咐司机再将电台关掉,接通电话,对面一声怯生生的“陈先生”。
陈宗琮笑,“怎么是这样语气?有求于我么?”
他一句玩笑,却不料真叫他说中。只听朝星含了些许哭腔,求他救命。
救命二字一出口,陈宗琮立即坐直身子,让她别急,慢慢讲。
朝星哪里有时间慢慢讲,只潦草报了地址,那边传来喊她的声音,随后是拉扯的动静。
她报出的地址不算陌生,是家还算正经的会所。正值晌午,没到任由纸醉金迷的时刻,理应不该出事。只是凡事总有意外。
陈宗琮即刻令司机开车过去。
这时是十月下旬,风含凉意,吹进车里,陈宗琮惊异地发觉,手心里居然浮起一层冷汗。
此时是真的担心朝星出什么意外。那样青春明丽的姑娘,若真出意外,实在令人怜惜。
陈宗琮的酒红色西装外头穿了一件长风衣,依照朝星的指示一间一间找过去,立在门口时,推门的手顿了顿。
问立侍一旁的服务人员,“里头是谁做东?”
服务人员面露难色,不语。
陈宗琮知道,若真泄露顾客消息,可能会使他丢了工作,也不难为他。于是抬手敲门,不等回话便推门进去。
门被推开的一瞬,里头的人皆有一瞬的怔愣,而后是惊怒,待看清来人时,又换为惊喜。
主座的人陈宗琮不算陌生,一个房地产老板,姓张,名字他没记住。因此只道:“张总。”
张老板站起身迎上去,直笑,“什么风把陈总吹来了,您请上座?”
陈宗琮似笑非笑地将目光落在被几个中年男人围住的朝星身上,摆摆手,“我不坐了——这回来,想向您要人。”
张老板刚要问,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