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上次那家脂粉铺子,姜白茶看着上书戴记脂粉铺的牌匾,抬步走了进去。
店铺里充斥着一股清浅好闻的花香味,是下了心思的。
姜白茶抬眼打量了一圈,里头买脂粉的人不少。姑娘的罗裳翻飞间惊起袅袅的香风。一时间莺声燕语,娇笑如铃。
姑娘,可有喜欢的,小的给您去拿。是个面生的伙计,并不是上次赠她胭脂的那人。
有何特殊些的胭脂?姜白茶问道。
戴着方巾的伙计想了想,面带微笑,躬身说道:姑娘请随小的上二楼,这特殊的小的也不知是何特殊法,须得问问咱们掌柜的。
姜白茶摘下帷帽,跟着这小伙计上楼。秋穗也跟在她后头,一双杏眼左看右看的,满眼的欣喜,蠢蠢欲动。
上了二楼,姜白茶被请至屏风后头。
若是有看中的,秋穗便去试试,不必顾及我。
秋穗纠结了片刻,笑出声儿来,笑声清脆,多谢姑娘。她福了身便走了开去,这儿看看,那边挑挑,看样子是十分欢喜的。
姜白茶坐了坐,不出片刻,来了一个高瘦的灰衣男子。面相儒雅,约摸四十岁上下,留着两撇胡子,面容带笑。
不知这可入得了姑娘的眼?中年男子面上笑意可亲,他将手中做工细致的,透绿色的玉盒递给姜白茶。姜白茶打开盖子闻了闻。
桃花香。
甚好。
那便好,若还有需要的,姑娘以后也尽管过来。这儿就是胭脂水粉多。
两人聊了两句,掌柜的便以客多事忙先行离开了。姜白茶坐在一旁一边吃茶一边看着秋穗挑胭脂,也颇有些趣味。
她掩着袖子将指节大小的字条藏进内衬的特殊隔层里。
秋穗,可有挑好?
秋穗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羞赧,脂粉样式繁多,她都挑花了眼。
姜白茶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明镜一般。看着这也好,那也不错,怎能挑的出来?
可喜欢桃花?
喜欢的。秋穗虽不解,但也老实回道。
那便好,喏,看看,喜不喜欢?姜白茶将通体碧绿的玉盒放入秋穗的掌心,打开看看。
姜白茶本也不是冲着胭脂来的。见着这脂膏喜人出众,便想着赠给了秋穗。
秋穗依言打开,膏体呈透亮的粉色,印着桃花图案,栩栩如生,都叫人不舍的下手了。
秋穗不能收。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便宜货。白姑娘又是背井离乡来的大齐,她怎能受她如此贵重之物。
虽说我的家底算不得丰厚,家中父母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却也不是差银钱之人。这脂膏便当是今日的谢意,秋穗可莫要嫌弃。
那姑娘的的爹妈呢?秋穗问起。
死啦。
秋穗一时慌乱起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姑姑娘,秋穗并不是故意的!我
知道你是无心之举,人嘛,总归要死的。姜白茶面色平静道。
秋穗心下颇为震动,有些哽咽。她家里是贫农,连她一共有五口人。她爹妈是佃农,上头有一个长她七岁的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弟。
那年地里收成不好,连着地租和赋税都交不上去,家里更是不够吃。她七岁那年,因为接连少雨,家乡发生了一场旱灾。
一家人在逃难的途中,她几次都险些被丢下。后来实在饿的不行,又要不到吃的,厄运还是降在了她身上。她被卖了出去,换了五两银子。
秋穗九岁进的王府,性格怯弱且不善交际,谈不上什么人缘。原本来姜白茶院中的也不是她,听闻这女子来自凉州,府里的婢子也是多有看不上,这才轮上了秋穗。
姜白茶见秋穗收好了东西,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哄闹之声。她同其他人一样往楼下看去。
穿着浅紫色罗裙,两边各扎着结鬟发髻的少女一双杏眼泪意点点,紧抿着浅粉的唇。面上戴着的面纱掉了一半下来,她抚着自己一侧划了好几道紫红色伤痕的脸颊,满是屈辱。
这不是温青芜?怎的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女子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裙趾高气昂地嘲讽起来。温青芜素来爱装样子。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是个庶女,竟能踩着温青菀那个废物上位。
不过那废物温青菀如今倒是起来了。温青芜这脸上的伤也是值得说道说道的。
在永郅桥堤那踏青时,温青芜原想着陷害一把温青菀,不成想反过来被对方拿着柳条抽了上来。
当时四皇子和永安侯世子皆在。且都对着温青菀表现出了不一般的欣赏。温青芜心中滋味儿难言,她好不容易才将这温青菀打压了下去,哪能再见到对方如此出尽风头,东山再起。
一路上时不时地便在众人面前给她穿小鞋。温青芜生的柔弱娇美,一些人见了,不免心生怜惜。她的手段有些作用,但四皇子和永安侯世子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更甚于当着她的面说她小小年纪心思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