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姜白茶顺手拿过桌上的长针挑了挑烛心,烛火摇曳,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她将写好的字条放入了竹筒内,窗口是一只毛色漆黑的信鸽。姜白茶将竹筒封了口,绑在信鸽的脚上。特意避开了那侍卫,出了屋,在一处一人多高的孤石之处将信鸽放了出去。
姜白茶端详了一阵,往前走去。
周遭都是山林幽谷。姜白茶记得桃林在北边。她向南边赶去。南边都是山崖绝壁。
只见她足尖轻点,一跃而去。
这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林间穿梭。姜白茶贴着枝桠跃起,没有惊起一声啁啾的鸟叫。
前头的半山上挂着一条匹练。映着月光泛着冷色,发出隆隆的水声,宛若沉雷。
山风掠过,惊起一阵寒意。
姜白茶落在孤潭边上。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旁落下,单膝跪在姜白茶面前。
可有消息?
多数都在城外候着。城内如今查得十分严,难以下手。
后日乃是春狩,守备只会更严。切记鲁莽行事。姜白茶轻道。
诺。
太后可有带话?姜白茶问道。
早回。接应之人早在四五日前就已抵达。他们一行人装扮成了商旅和一队胡商一起进了城。若主子想回大梁,只需知会一声便可。
姜白茶捏了捏冰凉的指尖,她面上的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接应之人原来早早便进了城,她如今拿到了东西,未免夜长梦多,早些回国才是上上之策,
只听姜白茶说道:春狩后的第五日,在魁风涯聚首。
不,直接去云水大泽。安排好船家,从水路走。姜白茶改口道。
找机会在轮值那空挡派人去烧了他们的营中粮草,以火光为信号。切记小心。蓝田大营旁边的黔南县西侧有大片营房,正是最大的粮仓所在。
粮仓一烧,至少这大齐上半年都无法再行军打仗,六月农忙时候,势必下半年也会有所拖累。
诺。
陛下奈何?姜瑜榭如今也在大齐。
是生是死全凭他造化。只要他聪明些不要暴露了身份,自然无性命之忧。即便暴露了身份,姜白茶也不觉得这人会有性命之虞。
世人皆知大梁的朝堂情况,留着姜瑜榭才是最好的选择。虽如今秦太后势大,可总有那么一小撮的保皇党是站在姜瑜榭这边的。两者相争才是最好的局面。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姜瑜榭活着的价值可比他死后的价值高多了。
翌日一早
姜白茶刚醒来就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她穿了衣衫下床去开门。
是小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红花和三七的药汁,早中晚各搽上一遍,脖子上的伤好的会更快一些。这是昨日明德吩咐小和尚去挖的药草,用来外敷治疗姜白茶脖颈上的伤痕再好不过。
多谢小师傅。姜白茶接了过来。因着药汁偏红,看着实在奇怪,姜白茶不得已在脖子上缠了圈细布。
后山的空气清新,姜白茶舒展了双臂。睡了一晚,脖颈上的伤痕颜色比昨日淡了些,不过被白皙的肤色一衬,看着依旧有些严重。如今缠了一圈细布上去,看着又严重了几分。
昨日还不觉得,如今心一静下来,略有chaoshi的空气中夹了些桃花香味,提神醒脑。
姜白茶撑着一侧的面颊,眼皮微阖,看着在竹屋外煎药的小和尚。对方坐在小凳上,佝偻着上半身,拿着蒲扇在扇火。
药香阵阵。
大概是火势有些大,明德从屋内出来。语气清冷道:小火慢煎。
小和尚白皙的面孔红了红,应了一声。
姜白茶笑意yinyin地朝着明德挥了挥手。明德点头会意。
她走上前去,跟在明德身后。
温姑娘可是醒了?
醒了。明德像是一尊无欲无求的佛,除了昨日屋内听闻有人来相求时起了些变化。如今又是冷若冰霜,六尘不染的得道高僧模样。
施主颈上的伤可有大碍?明德拨弄着手上的佛珠问道。
姜白茶摸了摸脖子,应声道:好了许多。
如此便好。
说话间,明德已经敲了门进去。
姜白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娇怯虚弱的进来,她牵起嘴角走了进去。
温青菀散着一头青丝靠在床头,面庞雪白,有了些病弱西子胜三分的情态。
她见了明德身后的姜白茶,眸光一厉,你为何在这?
温青菀这人过于爱憎分明,锋芒毕露。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她对姜白茶实在谈不上好印象。姜白茶在她眼中是弱者的代表,她不屑于专门去针对她。在她看来没了赵御玄那男人的庇护,姜白茶也不过是条可怜虫罢了。
她对姜白茶是带有高高在上的同情和怜悯之情的。
有人叫我好生照料你。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