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岐书的婚礼办的不算盛大,唯恐落了人口舌。
他如今贵为当朝太傅,家中更是煊赫一时。
见了孟岐书成家立业,心中本就存着退隐之意的孟老将军更是下了决心要辞官养老。
现今,三公主全权把持朝政,若是孟家再不收敛一些。下一个拿来开刀的恐怕便是他们孟家。
姜白茶同秦太后不同,她面善心狠。面上能同你温温和和地说着话,转眼便能直接处置了你。
另一边,对于赵御玄想参加孟岐书的婚礼这决定,姜白茶不可谓不头大。
杀子之仇,杀父之仇
赵御玄同孟家是背有血仇的!
孟老将军再是识大体,那也是恨不得将赵御玄嚼吧嚼吧径直吞下肚去的。
杀了他儿尚不足,还将之尸首分离送回家中。他还未曾打杀上门去,已是为着大局考量,心有大气度了。
姜白茶试着劝说赵御玄早日回齐。不知是不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从大齐飞马而来的传信使来到了大梁。
这人入了城,被引去驿站。
因着连着好些天不眠不休,差些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又软着腿脚爬起身来奔入驿站。
不凑巧的是赵御玄并不在内。
夜幕四合之际,因着乞巧节的缘故,今日城中灯火夜明。
长街上满是锦衣纨绔,彩衣红袖。其间言笑盈盈,嬉笑玩乐,不一而足。一路的花灯,鱼龙舞红飞翠舞,实是热闹非凡。
姜白茶跟在赵御玄身侧,唇角带笑,眸子里漾着浅淡笑意。
两人走了一段路,上了永济桥。永济桥坐落在商阳的宴平街上。宴平街顾名思义,取自海宴清平。大梁的首任皇帝迁都于此,这名字便是他取得。
平日里这地方有许多商人往来,今日街上张灯结彩,熙来攘往。
姜白茶站于桥上,看着远处的火树银花,天幕中的那轮明月都有了些许暗淡。桥下的游船画舫皆是赏心悦目。
她扯了身旁赵御玄的衣袖,将手中的暖玉放入对方干燥的掌中。
还你的。
是她在凉州骗了对方的那块玉牌。
赵御玄停了脚步,垂着一双清亮漆黑的眸子去看浅笑着的姜白茶。
这人眼里落了光,半张素雅绝艳的面上映着暖色的灯火。
赵御玄目光淡淡,心中却是陡然一软。原先的恨意不甘皆于这人嘴边的那点子笑意中化烟而去。
海晏河清,只盼能携手共往。
赵御玄捏了姜白茶的手指,笑意yinyin道:这玉牌便当是定情之物。茶茶还我的不该是这玉牌,而是交换之物。
姜白茶思索了一阵,觉得对方说的不无道理,她心底有些歉意,想着该送对方何物?
不必这会儿送我。赵御玄看着对方颇有纠结的面色道。他牵了姜白茶的手继续往前行去,面色颇为愉悦。
赵御玄第二日就携着人马回了大齐,没来得及参加孟岐书的婚礼。看样子,事态颇有紧急。只留了一纸书信给姜白茶,说是等她孝期一过,便来娶她。
他如今回大齐,所面对的麻烦不小。一年之后,他敢保证,同姜白茶之间将再无阻碍。
在孟岐书的婚礼上,姜白茶见到了明德。
他本就是得道高僧,到哪儿都是受礼遇的。
许是婚礼的缘故,明德未穿他那标志性的白色僧袍,他着了一身青色。红色灯火之中,像是一株高雅出尘的青莲。
姜白茶隔着人群看他,不明这明德所为何来?竟离了大齐。
她走上前去,见到孟岐书与明德似乎相谈正欢。
阿弥陀佛,施主,许久未见。明德面上依旧像是冰雕似的冷冷冰冰。姜白茶却能听到这人话语里的一些温度。
明德大师,别来无恙。
三公主竟也识得明德师傅?一旁穿着喜服的孟岐书略显讶异道。
机缘巧合,许是和明德大师有缘。姜白茶开口回道。
孟施主自去招待客人便可,明德与三公主乃是旧识。
孟岐书在姜白茶和明德间看了看,抬了眼又往外头看去。
伸了一侧的宽袍大袖,一手托着袖子,掩着嘴,仰头将手中的酒饮下了肚去。
岐书多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言毕,对着姜白茶抱拳施礼,便转身招待他人去了。
普灵寺一别,不想在这儿又见到了明德。巧也不巧?姜白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明德,说道。
不巧。明德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眼里蕴了些笑意。
明德果真还是如此快人快语。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白茶可是能问问,明德这次是来寻岐书的还是我的?姜白茶走近两步,在他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这屋中只她和明德两人,从大开的门口看去,便能瞧见一院子的人。外头皆是红色,宾客如云,喜气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