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氏在顾家再不受待见,当年也是得当朝太后赐婚的正经八百的侯夫人,她的身后事顾家得给她大办,以全太后和皇室的颜面的。
当然了,在崔书宁看来顾家本身也是乐意给她大办的,毕竟不管是从顾太夫人、顾泽还是金玉音的角度,她们八成都只当这场丧礼办下来就是送瘟神的,把这个空头侯夫人送走,他们一家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团圆,和美。
所以,现在这一屋子都是在等崔氏咽气的人,如今眼瞅着崔书宁跑进来……
不怕才怪!
偏今天这天气又怪的很,艳阳高照的却十分清冷寒凉,叫人从骨子里就生出一身的寒意来。
顾太夫人此时整个身子都是僵的,盯着崔书宁苍白枯瘦的脸,眼神惶恐惊惧,一动不敢动的显然是在揣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鬼魂飘过来的。
崔书宁眼珠子转了转,听大堂姐发问才拧眉看过去:“堂姐在说什么?”
言罢,也揣了一脸困惑的眉头皱更紧的再看向了顾太夫人,狐疑道:“母亲您怎么没事吗?我病了多日不曾出门,方才忽的听说府里在张罗着办丧事……我还以为……”
话到一半,她就打住了。
顾泽的两个庶弟都已经分家出去过了,一双同是庶出的姐妹也都早就出嫁,现在这府里人不多,算下来年纪最长的就是顾太夫人,府上突然挂白幡要办丧事……
这从外人的角度上肯定都第一时间会揣测是顾太夫人亡故了。
崔书宁当面说这话,可是晦气的很。
顾太夫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却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先不依了,恼怒道:“侯夫人怎可如此不孝,诅咒太夫人?”
其他人都不吭声了,目光在顾太夫人和崔书宁身上转来转去,心思各异。
崔书宁就装傻,盯着顾太夫人上上下下的看,之后脸上忽的又是一片惶恐:“母亲您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那府里是给谁在办丧事?难道是夫君他不幸……算下来我确实又有小半年不曾见他的面了,他莫不是领兵出征……”
硬哭是哭不出来的,但她提前准备了道具,拿帕子一抹眼,眼泪哗啦啦的又下来了。
当真是
情真意切!
顾泽是躲着不见崔氏的,崔书宁有原主的记忆,当然知道他就在京城,毕竟这是个小言情的剧本,男主不在京城晃荡怎么跟女主腻腻歪歪的推感情线呢?
顾太夫人脸色越是难看,一拍桌子,沉声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住嘴!”
再叫她说下去,怕是全家都得叫她咒的死一遍!
她这会儿缓过神来,也算看明白了,这方才飘进来的确实不是鬼魂而是实打实一活人。
但这事儿却是真的活见鬼了……
这两天她的人盯着往崔氏院里去听消息,昨夜开始崔氏已入弥留之际,几个大夫看过都说不行了,而她提前把消息放出去把亲近的人叫了几个来,原是为了图个体面,表示她顾家可没有苛待媳妇儿,对她身后事都很在意的。
现在崔书宁回光返照还跑来她这屋里风言风语……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盯着她瞧,她脸上就真挂不住了,而且如果崔书宁不死,她府里灵堂都摆上了,这事儿怎么收场?
也顾不上细想别的,是看见儿媳妇这个鬼样子就觉晦气,黑着脸就要赶人:“还不回你……”
话音未落,就听院子里她心腹的婆子陈妈妈高声嚷道:“太夫人,宫里有太后娘娘的亲使到了。”
众人这就不能再坐着了,连忙起身整理衣裙。
宫里来人,顾太夫人定要亲自出门去迎的,崔书宁眸光隐晦一闪,也跟着转身。
外面陈妈妈打开帘子埋头刚一进门:“邢公公过来了,说是太后娘娘听说了咱们少夫人的……”
话音未落,和崔书宁迎了个四目相对,险些一口咬断舌头。
顾太夫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却不想后面一只纤纤玉手亲自再次掀开了门帘:“邢总管您请……”
金玉音黔首低垂,声音温婉低沉,很衬家里办丧事的气氛。
然后一抬头……
就也结结实实的愣在那里。
她刚进院子时见桑珠在,就只当是崔书宁那里咽了气,桑珠来上房这报丧的……
满满当当一屋子人,进来一个僵一个,都愣着,外面的邢公公也进来了。
他总共也就见过崔氏两面,还是在七年前,一次是太后赐婚他去崔家传的旨,后来崔氏和顾泽大婚之后两人进宫给太后谢恩……
时间过得太久了,加上如今崔书宁已经瘦得脱了人型。
实在不怪他眼力差,只是顾太夫人屋里站着这个么个病态的人他多看了两眼,就顺理成章将目光移向顾太夫人,拱手道:“太夫人,太后娘娘听说少夫人的情况不太好了,心中甚是关切不忍,所以派老奴过来……毕竟当年你们两家的婚事还是太后玉成的……”
宫里来人,这对崔书宁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