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看顾温不顺眼,崔书宁也只当他是因为顾温是顾家人的原因,这就嘲笑起来:“现在好了,枉做小人了呗。”
如果说顾温是听闻了她的行踪才特意出城制造了一场偶遇的假象,可难不成人家还特意派人跟去三阳县盯着她的行程,知道他们在三阳县过夜就特意呆在白龙寺上也留宿了一宿?
顾温一个读书人,自己人也聪明上进,本来走正途就前程大好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用在官场上钻营呢。
沈砚无言以对,就不吭声了。
其实确实不排除顾温有叫人暗中尾随盯梢的可能,但三阳县是他的地盘,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天一夜周遭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人等,这一次他确实小人之心了,并且还弄巧成拙……
昨天要是赶着回城何至于又跟这个Yin魂不散的顾家二爷再偶遇一场?
崔书宁刚探头往外看的时候和顾温已经打过了照面,出于礼貌就只能又趴回窗边正式打了招呼:“顾二爷这是在山上留宿了?”
“做了场法事,就耽搁了。”顾温笑着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能别这么称呼我吗?实在是有些别扭。”
这是实话。
崔书宁曾经是他嫂子,身份上稳稳地压着他,虽说现在是没什么关系了,可她这一口一个“顾二爷”的叫着……
顾温觉得自己这翻身翻得太突然,总有种忤逆犯上大逆不道的感觉。
崔书宁可没想跟他结交:“这称呼有问题?”
顾温也没法解释,只道:“你娘家的门第也毕竟在那摆着,你直呼姓名就是。”
从年纪上算顾温今年二十有二,比崔书宁还大上一岁。
如今两家没了姻亲关系,崔书宁一个妇道人家直呼其名反而是唐突。
崔书宁没答应,却是沈砚坐在旁边冷冰冰的奚落:“读书人都最是迂腐讲究礼数的,人家与你客气呢,你可别当真。”
他背靠着车厢坐在旁边,说话也没转头。
顾温看过来,却没与他计较,只是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三辆马车又与崔书宁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从哪里搬了这么多箱子回来?”
崔书宁对顾家也不满,所以并不觉得沈砚对顾温的态度有问题,但是别人以礼待之她也投桃报李,笑眯眯的摸着沈砚的发顶解释:“京城里的宅子我一个人住着空旷就接了我幼弟过去一起作伴,这两天陪他回县城拿行李的。”
沈砚的身世顾温自然也有所耳闻。
可是当年崔舰的葬礼上崔书宁闹得天翻地覆就是为了不肯接纳这个孩子进崔家,如今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又把人接了来,许是联想到崔家这个庶子的出身而一时略有所感,竟然有片刻失神。
崔书宁犯不着跟他一个外人解释,打过招呼就退回了车里。
沈砚闹过脾气之后这会儿自己先不自在起来,为了缓解尴尬不和崔书宁大眼瞪小眼就从随身携带的行李里面掏出一本书翻看。
“在我那呆了几天也没看你有多好学,现在装什么呢?”崔书宁也是没事便凑过去看他那书。
她脑袋探过来。
“那你看。”沈砚嫌弃的顺手把书本塞给她,自己又往后退去,抱胸靠在了车厢上。
崔书宁拿着书本随手翻了翻,发现不是咬文嚼字那种教人大道理的书却是本记载山川地理风貌的游记杂文。
古人的行文方式她还适应不过来,加上里面大部分都是繁体字她读着也费劲,转手又甩到一边:“马车上看书伤眼睛。”
沈砚又不瞎,当然知道她就单纯是对书本上的内容不感兴趣。
这苗头可不好!
他伸手又把书本捡回来,整理好拍回崔书宁面前,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你又不经常出门,难道就不好奇这天下疆域人文风俗都是什么样子的吗?”
崔书宁就觉得他很没见识了:“我以前出不了门以后还出不了么?想知道什么不能自己出去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又不需要考功名,看那么多书干什么?”
沈砚被她再度噎住,暗中反复打量起她的神色。
他见过崔书宁看账本,又拿笔在纸张上熟练的涂涂抹抹的算账,按理说这女人多少是应该识字不是个睁眼瞎的。
男人读书是为考功名,女子却是为了增长见闻,这古来就没错的道理怎么到她这行不通了呢?
他不想让崔书宁盯着管他,所以这趟就特意搬了挺多书过来,如果这些玩意儿对这女人毫无吸引力,那这岂不是白搬了?
崔书宁是打死也不会想到这熊孩子此刻打的会是反向养成的主意想让她沉浸到知识的海洋里去无暇分神,这样他就可以没了管束为所欲为。
沈砚不死心,又再试探:“你们崔氏以前没有族学你又是女子之身,你读过书没?”
崔书宁只当他是想闲聊,就随口回答:“七岁那时候请过一个女先生,跟着读过两年,大部分的字应该都认识吧,但是我确实没兴趣。”
她上学时就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