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态度十分客气,拱手作揖之后才转身引着她朝后面一条街的茶楼走去。
那茶楼不大,加上这会儿快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听书喝茶的都散了,正在收拾打烊,里面已经没有客人了,只有两个伙计在打扫整理。
崔书宁一个下堂妇,早就过了小姑娘爱打扮的年纪,虽然不差钱儿,衣着也向来清爽简单,发髻更是千篇一律的灵蛇髻,一根趁手的发簪她自己一两分钟之内就能搞定,最多就是哪天兴致好点儿了发髻上再点缀一两支带流苏的小钗。她的装扮倾向于简单,方便日常行动,此时不动声色的进出茶馆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侍卫将她引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门前,开门让了她进去自己就守在门外。
崔书宁也没戒备,径自进门。
一抬眸……
被林武拿刀押着跪在那里的桑珠就惶惶的叫了一声:“姑娘。”
想起来,颈边却被刀刃划了一下。
吃痛,就只能又跪了回去。
崔书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没想到顾泽会把桑珠给绑了来,但是看见对方做出这样的事,她也半分不奇怪。
顾泽面沉如水的端着个茶盏坐在旁边的一张榻上。
崔书宁先没理他,而是径自上前,两根手指拈着林武的刀锋要将他的刀从桑珠颈边移开。
林武一开始沉着力道没让,暗中跟顾泽交换了一个眼神。
崔书宁的态度语气都处变不惊:“有什么话咱们开诚布公的说就是,顾侯爷至于这般不自信,还要扣我的人吗?”
顾泽从她进门就一直表情Yin沉沉的盯着她看,此时才不动声色的抬了抬手。
林武于是收刀入鞘。
崔书宁弯身解开绑住桑珠双手的绳索,桑珠对顾泽犹且带着怯意,一边偷看顾泽的脸色一边小声快速的跟她解释:“中午那会儿您才刚走没一会儿顾侯爷就登门寻您,奴婢说小公子大病初愈,您带着去烧香还愿了……侯爷……许是不信,硬是把奴婢绑来了这里候着。”
她是怕死,也完全违抗不得顾泽这样的大人物和陆星辞那样的亡命之徒,但至少到了关键时刻是不会背叛出卖崔书宁的。
崔书宁把她扶起来,又看了眼她颈边的伤势,确定只是一点划伤,就冲她露出个笑容:“门外等着我吧,我与顾侯爷说两句话。”
桑珠本能的迟疑。
但是顾泽这人的气场太强了,她又自知完全帮不上崔书宁,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顺从不添乱了,最后还是咬咬牙忐忑的出去了。
顾泽盯着崔书宁的一举一动,连她每一个表情语气都不放过,忍到此时已经是极限了,开口就是:“你把那个姓陆的女人送出城了?”
说是质问,他有他自己的判断,语气已然十分笃定。
本来他是查到陆星辞可能与畅园有关联的线索才去找的崔书宁,可偏偏崔书宁还临时出门了。
一般人出门上香,尤其还是崔书宁这样为着还愿的,正常来说为了表达对神明的尊重,都是要提前准备,然后一大早出门的。
崔书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是临时起意走的……
说这女人这趟出城没鬼祟他都不信。
崔书宁在离着他几步开外的圆桌旁边落座,居然又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直接就没否认。
“是。”她微笑,反问:“顾侯爷找到畅园的时候既然知道我没走多久,怎么没派人沿途去追呢?您要抓紧时间去追,没准能拦住。”
顾泽捧着茶盏的手指不由的又增力几分。
他目光死死盯着对面那女人云淡风轻又分明带了几分挑衅的表情,没有回答崔书宁的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稳住了情绪继续道:“满京城的海捕告示你不会看不见,本侯在漕帮码头追查这女人的底细时查到你私下和她秘密接触过,你曾经乔装去码头上找过她,这一点你不否认吧?妃陵被炸,火·药来处直指漕帮,你与那姓陆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是去漕帮找过她,就前面几个月去皇宫外面等您的当天,我先去见的她又去见的侯爷您。”崔书宁毫不避讳,语气轻松坦白到仿佛有备而来,并且提前为这一场会面做过了功课一样。
顾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站在他身后的林武却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紧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会有什么对自家侯爷不利的事情将要发生。
顾泽紧抿着唇,明显心中也有了猜测,此时却是极力隐忍,一声也不吭。
崔书宁早做好了和他摊牌的准备,所以也不拐弯抹角,事不关己的继续往下说:“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家世清清白白,没藏半点猫腻,妃陵那事儿我没理由也没必要去掺合。至于我和姓陆那女人的关系……我可以明白告诉顾侯爷,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那天一早去码头,是找她掐架的,因为那时候我突然听闻了一件事情,二月初侯府侯爷爱妾房里私藏闯宫要犯那晚,姓陆的女人利用舍弟年幼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