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做?
三脊峰上只道是冯郡守惹了建原王,寨主仍给建原王效力,二当家却有意携寨子人马为冯郡守所用,寨主夫人一时怒极而当众杀之。她跟建原王家的县主本就交情不浅,现在又有寨主骨rou在身,但即便暂理寨中事务,眼下也是给护在寨中主院里,几日未曾出来,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
耿至再推门进主屋的时候,只见到齐缨像是刚急转过去背对着他,快速抹了下眼。
自从左千闵查得老二所言是真,宜茂城官军全然溃散,耿知襄一行至今不知所踪,他已经是第二回碰见齐缨暗自哭了。
再吃点东西吧,耿至心里也不好过,把点心放到桌上,大哥不一定会有事,只是兵马散乱,短时内没有消息。
十天了,还短?
十天了,漷西出来的援兵都在路上了,距离没那么远的宜茂附近,居然还探不回来耿知襄的消息。如果瑞王在宜茂的兵马围追截堵得如此厉害,或许还要开始担忧三脊峰这里会不会被反扑了。
更何况这不是无故的担忧,探子已经探得陈江郡那头,冯郡守的人马占了见月山,跟先前被耿知襄端掉的下沣庄一起,几乎自西边将三脊峰包围了起来。
那你也得多吃点东西,耿至坚持道,现在又不是你自己,还有大哥的孩子在你肚子里
齐缨还带着红的眼睛瞪视而来:哦对,还有你大哥的孩子,光我自己的话就不该吃东西了。
她拽过碟子,愤然撕开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耿至抿了抿嘴角,又道:没事的,你吃。大哥也不会有事。
齐缨皱眉。耿至这么说的次数太多,她都要怀疑他莫非收到了什么消息不告诉自己:你怎么知道?你对你大哥怎么这么放心?
嗯,耿至停了一下,道: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回来看你们,不管有什么事。我就把你护好就是。
他颇为笃定的话让齐缨身上一阵忽然的栗起,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什么莫名的矛盾感。
晚上又睡不着觉,睁眼看着外面透进来的灯火光晕,她知道可能睡过去又会梦到耿知襄,然后又会忘记梦里都做了什么,只有空洞的悚然萦绕,颈后一片微凉。
她又能做什么呢?除开究竟能做什么,她想了这么多天,发现自己好像是也不希望他死。
齐夫人!
齐缨抬头。刚过了又没有消息的两日,左千闵通报过后进了屋来,肩上立着的,竟是顾霄怡那只鹰。
这是?齐缨接过那封布条,左千闵说道:县主说这要给你本人。
拉平布条,齐缨双目骤然睁大,耿至这时也在旁边陪着,看她反应好生着急:怎么了?大哥他
耿至,齐缨白着脸,嘴唇发抖:我们村要被姓冯的扫平了。
耿至一愣,接过布条,顿时愕然:陈江郡要同见月山和下沣庄余党,合攻三脊峰?
是,左千闵头点得沉重,陈江郡竖了瑞王的旗,冯郡守现在已是瑞王的兵马了。
他来的路上还要去踏平我家啊,齐缨拳头都在发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凭什么?!罔山村跟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踏平罔山村,因为我吗?凭什么??
她站不住,后退坐在椅子上,面前两人都怕她动了胎气,一起矮着头围在旁边,又不知怎么才好。
要去告诉他们,
齐缨又站起来,脸上由白涨红,去,马上传信告诉他们
耿至皱眉:可冯郡守若是已筹备好,郡里离罔山村又近,若是要刻意赶杀,就是逃亡也能追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她吸了口气,
耿至,再一把拉住他,去请点寨子现下能用的人马。
耿至有些犹豫:这
先去清点!
吼声落下,耿至只得去了,左千闵传完信,干站着也不便多留,跟他一起出去。
夫人!
齐缨以为是左千闵又回来了,刚回身,却见是个寨子里兵士,跟院子外阿户通报了一下,捏着手里一只油纸包走来。
她怔愣着从他手上接过油纸包:这是什么?
山下有个砍柴火的送来的,说是有人叫他送来找个叫耿至的人,便有银子拿。
拆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封信,再拆开信,齐缨心里一时停止了思考。
信里两只折好的信笺,其中一张上,耿知襄的字写着阿缨亲启。
打开两副信笺,齐缨速看完第一遍,又看了第二遍,再看第三遍的时候,兵士也不识字,只问道:夫人,可是寨主写来的?
她抬眼看他,目光豪无躲闪:不是。
兵士没有得吩咐,便仍立在原地等着,眼看她视线上下游移一直在看信,一直沉默不语,许久也没有其他动作。
你还跟谁说了这信?齐缨忽然又抬头,除了面上颜色苍白,其他一切如常。
没说,兵士回答,殷切认真得很:我怕是寨主有关的东西,只道赶紧送来,不敢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