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轩本来被叫去给李员外的外宅接生,李小公子之前闹市产子,临安城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李员外一时深居简出,连外宅临盆都不敢请接生婆,只能找了住在临街的许轩。许轩费了半天力气接了个女婴出来,管家给了诊金,便把许轩请了出来。
去时还有小轿子坐,回来就只能走路,大半夜的许轩也不敢抄小路,便绕了大路走。暮春时节,天气本就shi热,许轩提着药箱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来,严丝合缝地黏在身上,衬得他宽肩长腿,衣摆上还有血迹,倒像是这临安街头游荡的一只艳鬼。
他一心想着早点回去陪白真真,闷头乱蹿,不知何时已走岔了路。一场雨劈头盖脸地洒下来,豆大的雨点落在身上,将他淋了个爽透,他护着药箱,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一户屋檐下,准备等雨小了再走。
街上无人,他便脱了外衫揪成一团,拧了个半干擦了擦脸。隔着雨帘,见远处佝偻着走过来一个人影,那人驼着背,脚步蹒跚,走几步便垮下肩膀,双膝弯曲,哼哧哼哧喘气。待他走近了,许轩才得见他头发散乱,顺着雨水贴在脸上,冰冷的脸色不见人气,双唇冻得乌青。身上裹着一件抹布似的衣裳,打了七八个补丁,脚上连鞋袜都没有穿,十个脚趾缝里都是污泥,分明一个落魄乞丐。
他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从许轩面前走过,双腿尽力大张着,十个脚趾用力抠着地上的青石板,两只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干脆紧紧揪着衣角,就是不去碰他圆滚滚的腹部。也没走几步,肚子颤抖着发硬,乞丐的身子越发站不直,一个前倾摔倒在地上,像是一条死鱼一般躺在雨中,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明早雨停了,便是一尸两命。
乞丐倒在地上,许轩才看到他腹部隆起,上凹下凸,已是临产之状。许轩冲进雨中,正要把人架起来,乞丐却像滑鱼一样,扭动着双臂就往地上缩,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抱着肚子冲许轩傻笑。
“竟然是个傻子。”
许轩嘟囔了一句,又要去拉他。小乞丐突然变了脸色,眼睛凸起,龇牙咧嘴,像只恶鬼一样用指甲抠挠着腹部,嘴里发出怪叫声,许轩怕他抓伤自己,连忙从背后环住他,摁住他的双手,乞丐却发了疯,在许轩怀里哀嚎狂叫,小山似的腹部高高挺动,两条腿抵着青石板向后退,许轩撑不住他,冷不防向后一仰,摔了个眼冒金星,身上还压着脏兮兮的乞丐。
乞丐被许轩箍着肚子,蚯蚓似的抬腰向下努了几下,不情愿地分开双腿哼哧哼哧地用力。
“诶,你别”许轩晃了晃头,眼睛里糊了雨水,睁不开,刚想放开乞丐,就感觉一大股温水灌进腿根里,被凉风一吹,冻得他一个激灵。“什么”被洒了一腿的羊水,许轩又气又羞,白豆腐似的脸涨得通红。
他猛得推开乞丐,生怕他直接把孩子生在自己身上。乞丐从他身上落下来,滚到水里,垂着头,掐着嗓子,“啊——”地尖叫了一声,身下又涌出一股胎水,与雨水混在一处。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许轩见他胎水已破,只能就地接生,也不嫌脏,三下五除二扒了他的裤子,乞丐踢蹬着腿,两手抠在身下的青石板缝里,嘴里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许轩抹了一把脸,便架起他的双腿扛到肩上。乞丐的肚皮疯狂的收缩发硬,一阵又一阵不肯停歇,疼得他两条腿都在发颤,只能凭着本能用力。胎儿撑开他的胯骨,挤进他的产道,就要冲破而出。人为刀俎他为鱼rou,只能任人宰割。许轩见他不再瞎叫唤,便一手摁着他的肚皮,一手垫着他僵硬的脊背,两手夹击,一边逼迫他使劲,一边顺着她的脊骨安抚他。
乞丐忽然挺起身,大声惨叫出来,本来撑在身下的手一把抓了许轩的发带塞到嘴里,呜呜呜呜地使劲。许轩被小乞丐扯散了头发,发丝遮住半张脸,他抬手把头发薅到耳后,抓住乞丐的双腿就往两边办扯,他就不该管这个闲事。
“用力!快点!”
许轩怒吼了一声,吓得乞丐咬紧了发带,“呜——”地一声仰起了脖子。许轩掌下的肚子硬得跟石头一般,他又不客气地重重压了下去,在乞丐肚子上摁出了一个青色的五指印,乞丐两眼翻白,挺起肚子,喉咙里呜呜哇哇也不知道在吼什么。污浊的xue口慢慢撑大,顶出黑漆漆硬邦邦的一小团,一丝鲜红色的血从xue口下方流了出来,啪嗒一下滴在地上。
许轩憋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以往接生总能碰到一两个不服管教的,嘴里嚷嚷着不生了,吓一吓便好了。
许轩扯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巾来,单手叠了两叠捂住乞丐的xue口下方,乞丐伸手去够,摸到挤出来的shi滑胎头,鼻子嘴巴都有,忽然吐出发带,“哇”地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两腿之间“哗啦”一声水声,一个大胖家伙冲了出来,许轩被他哭得鼻子一酸,差点没接住。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日月当空,又是新的一日。许轩提了药箱,抱着乞丐好不容易寻到了白府的方向,竟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待他走远了,趴在不远处屋顶上的小蚌Jing才回过神来,用撑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