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雪花的气味总是特殊的,让人忍不住驻足停留在户外。昨夜下起的雪到今早才渐渐小下来,下午时分突然再次飘大雪。谢声一行人从主楼出来,一脚踩进积累的薄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颇有感觉。
谢灯颤着睫毛循声望去,便见着了为首的那个围了一条枣红针织围巾,面色凝重。
是谢声。
谢灯从主楼前的长椅上咻地站起来:“谢老师!”她朝着快要走远的男人大喊着。
但前面的人显然是没有感觉到,直到她再喊了一声,人群中的其中一位教授碰了碰谢声,后者顿了顿,转头,便撞见了正朝他挥舞着手臂的女学生,她的脸上绽放了笑容,他脑中蓦地回响起了今早的那首纯音乐,天落白雪,间有水雾,地上生露。
谢灯见对方终于回头了,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她赶紧挥了挥手,大声喊着:“谢老师,您的东西掉了!”
谢声有一瞬间地怔忪。冬日带着细微阳光的午后,白皑皑的天地下,带着红色贝雷帽的女孩朝他大幅度挥着手臂的模样是那样的有朝气,就好像此刻有稀有的阳光,全都给了她。
谢灯本以为对方会来走过来拿,或者招招手自己给送过去,但出乎意料的是,谢声只是淡淡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和其他人离开了。
一瞬间,好似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崩落了。她缓缓放下僵硬的手臂,手掌心的红钻石也失去了光泽,就那样躺在那,如死物。
不知过了多久,等谢灯再一次回神时,是包里的手机在不停发出声响。她慢慢地摸出手机,就见屏幕显示了好几条微信消息,全都来自妈妈。
‘小灯,最近还好吗?’
‘你爸那边是不是又找你说有的没的了?’
‘不用理他,你和姐姐两个人不用在顾及他了。’
谢灯盯着看了良久,手不由自主地捏住那只布偶熊,脑子里闪过谢声的面容,如若没有被无视的那一幕,她会很高兴地跟妈妈分享关于谢声的事,但现在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将脑子里的低落情绪扫开,谢灯咬咬牙,等手指渐渐变得灵活了才开始回复:最近参加了一个很重要的秀,老师说这是一次崭露头角的好机会,作品已经送去干洗店了,其他的事情放心好了,爱你妈妈。
消息发过去,不到三秒那边就回话了。
‘太棒了!小灯已经长大了,变得很厉害了,妈妈很开心!’
谢灯看着这句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心虚和低落包裹着她,她无法撕开这层厚茧,只能任由这些虚无将她淹没。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以后的打算……
突然想起冰冰那天的话,犹然在耳。无数个人问了她,给她建议,让她明明白白地抉择,但低头看看脚底缠绕的束缚,她真的、无法知道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说该如何是好。
或许像她这样二十一岁了,都没有确定的人生规划或者说有却不敢迈开步子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像她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当代大学生的普遍现状了,她可以埋怨,但无法追究,因为这终究是她自身的问题。
见她没有回复,那边的妈妈不知是不是后悔提出这个话题了,又发来一条。
‘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做的事情吗?还记得小时候的梦想吗?如果可以,现在也还不晚,你只管勇敢往前冲就好了。不过你现在的专业就挺好的,一定可以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只要能健康快乐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很成功了小灯。’
谢灯愣着看了许久,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抽痛,那处地方突然注入了无比滚烫的东西,驱赶了一半的严寒。
‘小灯,不管怎么样,妈妈都以你为豪。’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谢灯捂着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快速地用袖子擦过眼睛,动作好似只是擦拭进了沙子的眼睛,那样不着痕迹地进行着。
纵使是身后有亲人支持,她还是无法勇敢去走那条路,无法下定决心就做设计师。这样沉重的支持,反倒是将她压得更严实了。
第 11 章
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天,天气 雪,谢灯
我找到了非常好听的音乐,也意外地遇见了同样找这首音乐的人。
人和音乐对我来说都很有重量。当我万分激动能将领针送还谢教授的时候,他却突然那样的冷漠,好似从来不认得我,和第一天的那场会议一样。
他没有心。
我仔细想了想对这人的感觉,确定了是孺慕敬仰之情后也便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去计较,毕竟这个人是大牛,我能与他有所交集已经很幸运了,再者,大牛性格有问题也该是正常的吧。
反正,找个机会把东西送还就结束吧,这场国际交流还剩下三天了,一切都该回到原点了。
今天真的很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很累。那个父亲的信息总是让我感到窒息,幸好妈妈用温柔和理解不断给我温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