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广阔,常在这里宴请宾朋,每逢佳节还将花园对外开放,随人们进入游赏,当年也曾盛极一时。可是后来沈家败落,院子里又发生了些事情,弄得这里便成了无主的荒园,只有些顽童胆大到这里游玩,或是些感怀身世的书生文士到园中凭吊一番。
石琢见那人在一处倾颓了的亭台前停下,把酒坛放在残存的石桌上,举头四顾后说道:“没想到这园子竟败坏到这种地步,当年也曾花团锦簇的,不料也有今日。”
石琢上去道:“沈氏十几年前突遭大祸,这园子也就废弃了。你与沈家相识吗?”
那人回头冷然一笑,道:“我说的却不是‘沈园’。这园子最初叫作‘藕园’,乃是襄州望族柴氏的园子,当年柴家家主新婚燕尔,夫妻情投意合,便在此修建了一座庄园,其妻将此园定名为‘藕园’,取‘天成佳偶’之意,倒也是一段佳话。只是‘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王朝陵替,人世变化,实在想不到几辈子以后的事了。“
石琢淡然道:“世上哪有长盛不衰的事情?况且凡事都有缘故,一朝的兴亡也自有其道理。北齐残害忠良,所以才灭于西秦之手。“
那人道:“齐厉帝自毁长城,灭亡本是应该的,可当年柴世宗英明睿智,待人仁厚,对开国之臣都如兄弟一般,为了救援重围中的大将,宁愿放弃一统江南的大好机会,将立国大业足足推迟了三年,为何也是殊途同归?他又负过谁,后人遗孤要受此欺凌?”
石琢愣了一下,道:“可能有些事情只能论强弱,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对方似乎被一把小锤子敲在了心上,默然片刻,说:“或许是吧,宽仁慈爱只有在强者手里才有用,若是弱势一方执着于此,可就成了笑谈。看来你们一家倒是想开了。”
石琢哼了一声,道:“我家不过是寻常百姓,有什么想不开的?你那天为什么掳走阿升?”
那人顿时乐了,像是终于谈到有趣的话题,露齿笑道:“寻常百姓么?普通医士能开颅救人,实在难得,这本事只有当年的医仙银狐才有,若他能年轻十岁,可真是君子如玉。微末小吏也有那样的气度,仿佛能统御千军万马一样,真不知当年是何等样人,只要想一想医仙从前是与谁交好,就知道他的身世了。不过最有趣的就是那个男人,明明是傻的,模样又寻常,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了,你那么宝贝他做什么?这就像把石头包在锦缎里,拿草鸡当做凤凰养,我倒要瞧瞧你把他调弄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石琢怒瞪着面前这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男子,果然“男人三十一枝花‘,这人相貌本就俊逸,穿着打扮又见品味,举手投足之中带出皇族后裔特有的高贵风流,再加上吊梢丹凤眼中隐含的邪戾之气,使得这人像是一坛有毒的美酒,虽然危险却更诱人。
想到这人对阿升的歪心思,石琢血气上涌,登时就要动手。
那人哈哈大笑,飘身开去,道:“小子,你还是算了吧,你家大人尚可与我对敌,你还差得远呢!我也没工夫和你耽搁时间,快回去陪你那个傻媳妇吧!”
这人轻身功夫卓绝,几句话的时间,身子已经飞出去十几丈,片刻之后便不见了踪影。石琢追上去四下张望,只看到垂柳的枝条在风中飘荡,却已望不见人影。
石琢恨恨地跺跺脚,只得转回去向唐公瑾禀报。
午间,石家客厅中聚齐了石家所有人再加上唐公瑾,唐公瑾着急地说:“这人果然现身了,近日定要作案,若再被他得逞,巡捕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余溪笑道:“这个却容易,他专挑富贵之门下手,你让那些官宦之家把妙龄男女都藏好了,便丢两件身外之物也不算什么。”
唐公瑾急得差点要跳起来,道:“七哥,这么要紧处你还开玩笑呢!”
石琢嘻嘻笑着凑过去轻声道:“余伯伯,年纪大些的也不一定就安全,今儿那人还夸您长得标致呢,只是略嫌老了些。”
这下轮到余溪暴跳起来:“我不过四十几岁,还掐得出水沫儿来哩,他敢嫌我老?我定要会他一会,瞧瞧是他的迷药厉害,还是我的毒药高明!”
石铮见余溪被激起了性子,微微一笑道:“其实柴氏子的行踪也有迹可循,我看过以往的卷宗,那些被祸害的人祖上多是南朝开国功臣,拥戴梁太祖做皇帝的,那人倒是冤有头债有主。不知襄州城中可有功臣之后?若有,可就危险了。”
唐公瑾搜肝刮肠想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个激灵,道:“果然有,就是温知府!他是当年南梁温乔大将军的后人,若那人潜入知府衙门中作乱,我这里莫说是官职,只怕要问个流配的罪了!”
石铮皱了一下眉,安慰道:“公瑾无须太过担心,知府衙门乃是重地,多有士兵守卫,不比普通富贵人家,料也没那么容易出事,只要他们这段时间别随意外出也就是了。”
他这几句话反而提醒了唐公瑾,唐公瑾这一下哆嗦得更厉害了,咬着牙道:“大事不好!温二公子今日和安公子出城赏秋去了!”
石琢的眼睛也睁大了,半是担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