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活动着手腕,慢慢调整呼吸。突然他跃起,撞向安野,压着全身的重量,当头一剑斩下!
安野脚下不动。他抬眼的一瞬间,爆发出可怕的锐意,斩向薛逸的剑,又狠狠推出去。
薛逸猛地后折避开。
“打架滋事诶——错了么?”安野居然还有闲心瞎唠嗑,他声音漫不经心,甚至懒洋洋的,神似了他方才的站姿。
可是,只要他抬起剑,有什么东西便从他身上快速地生长起来,强悍地支撑起整个人的Jing气,随着他每一次挥剑,每一个眼神,飞速地蓬勃。金戈铁马的气息在顷刻间袭卷。
从来没有什么带给过薛逸如同师父一样的震慑。
“没错!”薛逸扬声道。他往地上借力,再一次逼上,又被更凶狠的力道推出。
这一次,安野没有再给他攻击的机会——
男人上步,挥剑。
薛逸落地的一刹那,剑尖划出完美的圆,切向他的眉间。
他眼神一凛。
——和好些年前一模一样。
比一瞬更短的工夫里,他凝视着那段疾速逼近的锋利,眼神锐得比剑刃更甚。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力的孩子!
剑尖切到眼前的那一刻。
薛逸后仰,向后翻去,同时挥剑上挑!
安野手腕一压,迎着他的剑身,直斩下去。那是破开世间万物的圆——
薛逸翻转手腕,反手持剑,居然再度前冲,扑向剑锋。
他的手臂越过安野的剑身,挥出利落的弧线。左手避开了长剑的剑刃,赤手撞向剑身。
他的剑尖将将要擦过安野的眼前。
左手扑了个空。
剑尖被截停,狠狠一铰!
他看不清安野究竟是怎么收住了剑,又怎么调转了方向、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那一击近乎鬼魅——除非他预判了薛逸的动作。
安野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捏住不让他再动作,强迫他停下来。
薛逸用力挣扎,即使明知道是无用功。
“别拧了,捞条鱼上来也没你挣得活泛。”安野很嫌弃,把他一拽又一推,丢了出去。
“师父!鱼都出水了哪能有我厉害啊!”薛逸踉踉跄跄地退后,还不忘跟师父斗嘴。
没成想,师父很不走心地拍了拍巴掌:“有的架得打。阿逸,你确实没错。”
薛逸愣了。瞪着眼望着他师父,似乎是被那没头没脑的认真给惊住了。
然而下一刻他又听到师父长叹了口气,很真情实感地嘲笑:“就是太弱了。”
薛逸坐在回廊的台阶上,有一下每一下地揉自己的手腕,脑子里一遍遍回放师父最后的那下格挡。
太快了。他甚至没能看得太分明。
“为什么不拔剑?”安野抬脚踢他,轻飘飘的,没用什么力气,声音听上去也像是要睡着了。
“啊?”薛逸茫然地扭头。
“啊个鬼哦。”安野正靠着柱子,大剌剌地坐在地上,半瘫着,眼睛合着,满脸的“太无聊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吹风不回去睡觉”。
“啊!”
“啊……”
“你可别又瞎说我‘小小年纪记性便不好’明明是师父你不好好说话多亏我机智才能听懂的不信你问问阿泽叔叔——嘶——”薛逸堵了师父的埋汰,一迭声地连气都不带喘,说完才发现这结尾似乎是结得不大妙。
“阿逸,你跟阿泽比起来……”安野睁开眼,很怜悯地望向薛逸,装出来了欲言又止,“大概还是你更……”
“师父你可闭嘴吧!”薛逸生怕师父再冒出来一句什么,这话就得扯到晚上去了。
他飞快地答了安野前头的问:“那不是怕一出了剑、把人弄死了给师父添麻烦么?”
明明带着把短剑,为什么不拔剑?
——他怕失手把人杀了。
安野“啧”了声:“你小子惹得麻烦还少么?”
薛逸笑着凑过去,撞安野的肩,又是乖巧又是赖皮:“那不是师父你心疼我嘛。”
“心疼你大爷。”安野用力撞回去,没绷住笑出来,不耐烦地赶他,“滚吧滚吧,在这吹什么凉呢,你不怕冻我还怕。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
“年纪大个鬼哦。”薛逸蹦起来,却不跑远,蹲在一旁等师父慢腾腾地爬起来。
他看着安野,终于直截了当地问:“师父,你来给我撑场子,会不会有麻烦?”
“谁知道。再说吧。”安野满不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先前是不想麻烦,现在又想了,当然‘说出手便出手’。你说这日子一天天过得,无不无聊,自然得想干嘛便干嘛……”
师父难得会有这解释的耐心。这是担忧自己想不开啊,虽然他绝对会说“谁有闲心思担心你”的……
薛逸无声地笑笑。
是我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