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又不会犯晕乎迷路。”
“它是不会迷路,那能会跟你跑么?!就算会,等你收到都要到这门口了,还废那个纸?我有毛病吧!”
“诶!阿野,你悟了。”顾怀泽很欣慰,伸手揉了揉安野的头。手刚收回去两寸,又很留恋似的伸过去,呼撸了几下。被安野一巴掌拍开。
“滚!”
顾怀泽大笑,几乎要从矮桌上滚下去。
安野把他捞回来,一脸的糟心。忍了忍,到底没直接往外扔。
顾怀泽笑够了,终于捡回来两分正经,却仍是在明知故问:“你不拦着他?”
安野把顾怀泽拉低了,凑近过去,眼对着眼看他,目光浑似在看个傻子。
顾怀泽一脸无辜地同他对视。
沉默了些许时候,安野咳了声,偏过头:“换你,会拦着你那学生?”
“那怕是要被她挤兑——”顾怀泽笑了声,装模作样地学,冷冷地撩了安野一眼,“‘顾怀泽你又吃错东西了么’。”
“诶哟。我的天。阿泽,要么是你学得太不走心,要么你这学生是你生的吧,跟你一样一样的。”
“阿逸才是你生的呢。”顾怀泽怼了他一句,又笑着感叹,“他们两个倒是有点像。”
“怎么……”安野下意识地问,又想起来了什么,自顾自地点头,“也是,要是你没诓我,那这两个还真像一个娘胎里倒出来的兄弟。”
安野说着,瞥了顾怀泽一眼,没道理地笑了起来。他又跟着顾怀泽的目光,望向屋子的一角。
那里摆着一个立柜。刀工利落,高大质朴,样式很是简洁,一点装饰都不带。整个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笨拙和别扭。好比那左右两边连高低都没对齐整的把手,好比左右两半柜面明显不同的刀法习惯。
立柜上头摆着一个小木雕。下刀手法和左半面柜子如出一辙,利落干脆。那造型也随柜子,笨拙而别扭,压根就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方不方圆不圆。
小木件该是有些时日了,被每日的太阳晒得褪了些颜色,却一点灰尘都没有沾上。
安野看着,莫名其妙地得意了起来:“阿泽,你看我像拦得住阿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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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逸想要什么东西,怕是向来拦不住。
好些年前,薛逸跑顺溜了没多久,在整个道观里撒欢,四处祸害东西。尤其喜欢祸害师父屋里的东西,茶壶茶杯不知道碰碎了多少。
那一天,只有一点点大的孩子,不知怎么望到了立柜顶上。安野一进门,便看到他站在柜子下头,踮着脚仰着头,死命去望柜顶上的“四不像”。那仰头的角度,安野都替他脖子酸。可他看得尤为专注,听到脚步声都不回头。
安野想不明白这小家伙到底看上了什么,随口说:“想要?自己去拿啊。”
孩子听了,却没有挪窝。他望上头看看,往脚下看看,来来回回好几次,眉头越皱越紧。看他衣摆乱得,大约是早已经试过了。够不着,差得还有些多。
薛逸歪着头又想了片刻,后退了几步,猛地往前冲,跳起来——“啪”地整个人都拍在了柜子上,又滑下来,飘悠悠跌到地上。
安野大笑起来,蹲下来,也不拉他,只顾着幸灾乐祸:“阿逸啊,要不你试试求我?保不准我心情好就帮你拿了。”
孩子偏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却又犹豫了些许,摇了摇头,轻哼了声,闭着眼别开了脸:“我自己拿!”又偷偷地睁开条缝,瞥向那个木雕。
“行啊。”安野笑嘻嘻地戳了一下薛逸的脸。把孩子戳得哇哇乱叫着“师父欺负人”,才又大笑着跑开,叫嚷着“那你有本事欺负回来啊”。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薛逸天天要在柜子下瞅一会儿,扑几回空再摔下来,然后软塌塌地滑到地上。
安野实在不是个好心的长辈,总要逮着这个工夫逗他两句,惹得小徒弟嘴皮子上的本事一日千里。
薛逸实实在在地越蹦越高,摸高爬低的功夫也突飞猛进,甚至能踩着光溜溜的柜子往上蹭两步了。距离却似乎仍是遥远。
——怎么可能不远。几年前安野和顾怀泽做柜子的时候,便是按薛逸的身高来考量的!
可那遥远的距离啊,又到底在一点点缩短。
有一日下午,安野跨进屋,便看到小小的孩子挂在柜子上,两脚蹬着柜身,一手扒住柜子角,一手拼命往前够。脚一点点挪动着往上,身子一厘厘磨蹭着向前——
指尖终于触到了木雕,他往前一扑,稳稳地抓住了。连人带木雕掉下来。
安野很有先见之明地守在了下面,一把接住他,拎着衣领把人丢下地。
薛逸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师父又看看手上的木雕,笑开了。他举起木雕,咧着嘴在安野面前摇晃:“师父你看!”
安野哭笑不得。那个瞬间,他看着孩子的笑脸,像是想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他不怎么真诚地拍了两下巴掌:“不错啊阿逸。那你看完了记得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