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肃看着她狡黠的眼睛,沉静不语。
女子忽的蹙眉,眉心都快挤在一起,“太后娘娘可有说什么?有提过我吗?若是太后觉得我住在这里,破坏了你的清誉,影响殿下的婚事可如何是好?”
太子看着伊绵ru白花卉纹天净纱裙摆,蓦地走了神。
太后那时说——
“你喜欢伊家的女儿,人也带回了太子府,怎的连个名分都不给。男人若是将女子藏在后院,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哀家上次听衡郡王的王妃说,那女子在你那里,你是当妹妹养着的。若是有人编排你们的关系,你自己就忙着撇清。”
“人是你喜欢的,却又不愿承认,这倒是奇了。”
宁之肃那时十分坚决,让太后不要管此事,他自有打算,惹得太后连连叹息,只催他尽快把正妃的事情定下,早日给太子府选个主母主持中馈,他也不必朝事家事两头忙。
“殿下?”伊绵将双手在他眼前挥挥,“为何我说话时殿下要走神。”
她不高兴地将画卷放在一旁。
宁之肃道,“太后那里不用担心,她什么也没说。不过就是多了个妹妹,有什么。”
男人微微扬唇,伊绵被他这副淡定中带有自信的样子晃得眼睛花了,一时没说话。
男人目光转而有疑惑,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伊绵当然不会那么坦白,只余耳尖处红红的。女子嫩白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细颈,十分不自在。
男人拉下她的手,“别东想西想的,快用膳。”
大掌的温度灼热,伊绵一下子就把手抽回去,而后若无其事地询问旁边丫鬟今日菜肴如何。
宁之肃的深眸暗下去,低头,只道糟糕,一时没控制好分寸,让她不喜了。
两人安静用着膳,不过一会儿,伊绵便忍不住和他聊天,方才的害羞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总是在桌子上有说不完的话。
这段时日,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太子一个,自是把他当亲人一样亲近,就像从前母亲在身边时,她总有喋喋不休的闺中小事与娘说道。如今对象换了,丝毫不影响女子的分享欲。
“迎曼家的幼弟,你还记得吧?”伊绵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脑袋凑过去。
若是从前,这等小事,他怎会放心上。但如今伊绵喜欢和他聊各种各样的琐事和八卦,他作为合格的倾听者,自是要拿出Jing力来迎合,于是对这等小事也上了心。
“记得,不是上回你让孤帮忙,为他在官学找了一个位子?”
伊绵对岑家那位小姐,是当自己的姐妹来看的。自家姐妹求到自己身上,那就是自己的事情。可小女子实在能量有限,于是这些事情都成了太子的负担。
可怜男人每日在勤政殿议事,还要帮她张罗这些幼子入学的小事。
伊绵笑得眉眼弯弯,道,“是呀,听说他十分出息,如今才八岁,会的诗词歌赋就不少了,连学舍的老师也夸奖。”
“一个小男孩罢了,也值得你上心?”男人的长睫毛投下一小片Yin影,语气有些微妙。
“我是想着,说不定殿下小时候比这还厉害呢。也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就这么老成。”伊绵咬着唇,眼光澄澈,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宁之肃的衣服。
轻柔的触感自衣物上方传来。男人捉住她的手,嗓音喑哑,“别闹,吃饭。”
雨棠在旁边替她布菜,伊绵偶尔动一两下筷子,看起来十分不想吃。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男人正欲让人下去换些菜。
伊绵摇摇头,“许是膳前用多了蜜饯,所以不想吃。”
男人放下筷子,不耐地瞥了身旁站着的雨棠、雨兰两人一眼。两位丫鬟怕得不行,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
“孤说过多次,膳前不要吃那么多蜜饯。看吧,该用正餐时便吃不下了。”
“可是师傅做的姜丝梅子糖真的很好吃啊,还在外面裹了一层酸梅粉呢。酸酸甜甜的。”说罢,从袖子里将藏着的余下蜜饯拿出来,小心翼翼打开油纸袋,纤手拈了一颗,塞到男人嘴里。
宁之肃一时不察,有些震惊。女子的指头碰到他的舌头,待拿出来,也只是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嫌弃他的口水。
“好吃吧?”伊绵邀功似的,仿佛找到一款好吃的零食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从前在府里,便是这样活泼么。
男人握紧筷子,眸光深邃,掩了所有情绪。
伊绵没等到他的回答,也不恼,又问,“上午送殿下的迎春花,可有放在书房里?”
男人拧了拧眉心,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样热络,搅得他心神不宁。
“熏香呢?里面加了ru香,殿下喜欢吗?”伊绵活泼地问,倒是舍得拿起筷子,好好吃一点东西。
宁之肃道,“放了,喜欢。”
伊绵听罢,隐约觉得他语气中有敷衍。就像有些贵女同她说自家兄长一样,总是和做妹妹的不对付,哪怕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