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应了,咬着嘴唇笑着走向病房。
林政觉得,世界上最可厌的人就是喊去了秦阳的那个护士。
他又为自己这想法感到可笑。自己是被突然降临的幸福搞糊涂了。
又是几天,秦阳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就陶醉般亲昵地唤林政:「爸……」。
他没有别的办法控制对林政报恩的挚爱,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表达自己在这茫
茫人海中独自闯荡生活而不敢奢求的一个陌生长辈赐予的关怀的感受,而且,这
关怀是在他危难无助之际,由一位陌生的可敬长辈赐予的,……他和林政的谈话
也无拘束了,他谈自己家乡的贫困,谈辍学的苦恼,谈外出打工的艰辛。他的疝
气病已经多次发作了,这一次,他忍着,直到忍不住,一个人孤伶伶在凄清破烂
的工棚里挣扎。开始,他还知道哭,後来,昏昏沉沉,时而夺命的剧痛使他清醒。
他真盼一下子就痛死,省却了许多活着的麻烦,……一次次,使林政更沸腾起对
他的爱怜。
他清楚自己对秦阳的爱不只是感情的,而且躁动着心灵的,肉体的爱。但他
克制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当年的林政,秦阳也不是当年的天颉,他可以和天颉像
恋人那样去爱,现在,萎缩了十八年的爱复活了,他愿意像父辈样去爱——无论
如何,能爱自己的所爱;这爱已经关闭了十八年,囚禁了十八年,终于释放了;
无论如何,十八年没有爱的日子被秦阳改变了。
这天,又是林政值夜班。
赵大夫和他交班时,似乎不经意地提醒他:「老林,我看,那个秦阳,差不
多该出院了吧,你为他做的,足够买下他做你的……书僮了!」
「哦,……」林政的心猛一缩:「是,是,你……你就安排他出院吧,……」
「好,那我就安排了。你老兄尽可放心。」
林政觉得自己被一个响雷炸昏了,他从赵大夫的提醒从赵大夫的笑意中发现
了异样——自己这一阵确实忽略了曾经有过的从前。
他想再拐到病房,把出院的事告诉秦阳,但他却觉得背後突然多了监视的眼
楮,他无端畏怯万分,只得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有些神经质地回忆和秦阳的接触,他竟觉得自己又有什麽非份的举动被别
人发现了,他在记忆中清理着,没有,什麽也没有!
这记忆却像打翻的一桶水,蔓延开去。
他想起了那个曾睡在地下室的实习生,在出事後被遣返农村,一切美好的前
途付诸东流;他更想起了天颉,一个英俊洒脱、多才多艺的天颉就踟蹰在漫无际
涯的大漠荒丘上消磨了自己的生命。
秦阳不应该落个这样的结果。他眼前交融出一具润洁如白玉、健美如着名雕
塑「大卫」、神圣如飞天使者的少年人体——他却辨不清是秦阳还是自己曾爱慕
过的那几个少年。
秦阳应该活得比他们好。林政想,应该让秦阳出院,这是明智的。
想着。有人敲门。来的就是秦阳。
他满面喜色:「赵大夫告诉我,今天我就能出院了,回食品厂上班也没有问
题。」
「是,一切都好了,该出院的。」林政拉他并排坐下。
秦阳却又羞涩了,声音很悄然很神秘:「爸,我……我想问您一件事……」
林政的心为他这羞涩跳乱了,竟觉得秦阳的目光有些灼人,不敢正视:「什
麽事?」
「我……我想问,听人家说,……我不知道,这种病……会不会影响生育?」
「什麽?什麽?」林政大惑不解。
「听人家说,这病会……影响生育。」
林政莫名其妙:「你……有什麽不好的感觉?」
「没,没有……」秦阳摇头,脸色更羞红:「我只是听有人这麽说,心里害
怕,一直想问您,不好开口,……其实,这几天,我试了,挺……挺正常的,…
…」
恍惚中林政更感到一派糊涂:「你试了,试什麽?」
秦阳的脸更绯红了:「您别笑话我,我试着……手淫,感觉挺正常,……」
林政听明白了,不禁摇头笑出了声:「你呀,你呀,本来正常,莫名其妙…
…」
秦阳竟突然羞得把脸埋在了林政胸前。
林政拥抱了他,林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神圣,像秦阳这样可爱的生命,应该
活得一切都好,应该这样!
秦阳惬意地接受了他的拥抱,竟悄悄哭泣了:「您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怎
麽报答您。」
林政眼里也涌出了泪,他俯下头,忍不住轻轻吻着秦阳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