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阳光有些刺眼。靠近马路中间,一条电车轨道伸长出去,三三两两的行人走着,两三部黄包车也在马路上慢慢的移动。
街边立着的梧桐树,撑起一簇簇肥大的叶子,在秋风里微微颤动。
“今天天气不错。”靠近马路边高高低低挨着的建筑中,一处标着“康城报社”字样的房屋,靠近二楼半敞开的窗户旁,一位女子冲着对面看报的伙伴感叹道。
对面那人只是笑笑,点头同意后接着翻看起手中的报纸。
“沈霏,你都看了一上午了,还没看够吗?”那位女子调笑道。
名叫沈霏的女子,听闻收起报纸,起身表示自己要去倒杯茶,接着转身下了一楼。
一楼是报社的大厅。平常人声鼎沸,但这个时候正值午休期间,没有什么人。沈霏寻了一处僻静的地儿,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起来。
“多奇怪啊,”她想道,“短短一周发生了这么多稀奇的事情,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的进行,没想到先是那副画里的人活了,紧接着这人就被韩裴昌找到了,本想循序渐进来着。父亲交代的任务大概是完成不了了,自家哥哥又那么不靠谱,算了,顺其自然吧……”
沈霏瞅了瞅墙上的座钟,离与哥哥约定的时间还差一个小时。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透过窗户一看,一个黑色人影急切的朝报社方向跑来。
定睛一看这个人正是她的哥哥——吴缪繁。沈霏赶紧起身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意。她也迈着急切的步伐来到门口,拦住她哥哥,两人一起开车离开了报社。
车上,她看着自家哥哥鬼鬼祟祟的装扮,不由的好笑还有一丝奇怪。要知道自家兄长虽然比她年长5岁,但还是书生意气,未经世故的公子哥儿。要不是因为他不靠谱的性子,父亲也不会把那项任务交给自己。
想了半天,只觉得兄长着急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于是闭目养神起来。
天空渐渐暗沉下来,明明还和煦的秋风,在暗夜的笼罩下掀起一丝丝波澜,倚靠在阳台栏杆处的叶馥珊感觉到秋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与韩家父子两人吃完饭,她就回到了房间,休息片刻之后也没什么心思做其他的事情,只想时时刻刻盯着大门念着那人快点儿回来。
这时韩公馆外侧驶来一行车队,引起了她的注意。来不及多想,她披上毯子快步下了楼。
车队来到大门口,可中间那辆没有人下车。韩公馆里面的佣人都涌出来。明事理的一开始就去找了管事的,可老管家跟随韩将军出门去了。而韩大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二公子的行踪大家也不敢多问。家里上上下下急作一团,大家都有些焦急,看门口这群人拿枪作势的模样绝非善类。
轻柔的声音驱散了他们的焦急,大厅门口的佣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叶馥珊安静的站在楼梯处,等待着他们回答“是谁来了?”的问题。
一位年长的佣人走到她面前。将门口的情形转述给叶馥珊听,想要让她拿个主意。
叶馥珊听罢只觉得奇怪。她本以为是韩裴昌回来了。没想到是有客人拜访。听老佣人讲这群人应该来者不善。可自己也是客人,怎能代替主人行事,想着便想退回去房间去。
佣人们见她有退缩之意,七嘴八舌哀求道:“实在是情况特殊,不然也不会麻烦叶姑娘您。”
她推辞不过,只好把毯子递给身边的人,走到门外充当主人的职责迎接起客人。
门外站立了两列人。靠近叶馥珊一列的是属于韩公馆的护卫及其佣人;在她对面一列的,全都是穿着对襟的黑色中山便服,头上戴着帽子,腰间别着两把手枪的警察们。
见有人迎接,中间那辆黑色别克车上,先是下来了一位大而胖的老头,他穿着一身黑色厚呢子制服,衣袖和裤腿上绣着红道,高高的衣领上排了好几条金线,戴了顶大盖帽子上面也缀着金线和红道。脚下蹬了双光锃锃的黑色皮鞋。
光是看这身穿戴,这副仪表,还以为是哪国的将军出场了。没想到这人出来之后,毕恭毕敬地站在车门一侧。像是等待什么人下来似的,微微鞠着躬抬起一侧的手停在半空。
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搭在举起的手上,紧接着车上跳下来个小女孩儿。
这个女孩儿的脸圆圆的,胖胖的,大概是婴儿肥,脸上有两个明显的笑涡儿,不笑的时候像是有两个水泡将散的小坑。黝黑的眼珠光彩十足,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她抬眼看向叶馥珊时,灵动的双眸从眼帘里探出来。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穿着华服,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加上笑窝四周的红润,嘴唇往上一兜,装作严肃的摆脸色,可惜失败了。
她或许也知是何效果,嘴唇微微抖动,突然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刚刚还严肃的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
叶馥珊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洋娃娃长相的女孩,只觉得她笑起来一团孩子气,真真可爱。
突然,一脸严肃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叶馥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