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海听涛,听着孟竹希平稳绵长的呼吸,杨冽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那天出去的时候,在报亭买了一张不记名电话卡,他始终没用过,这事儿也没跟孟竹希提过。他本来还想再等等,但孟竹希的那一个电话,让他失去了继续等待的时间。
——只要孟家有动作,月光岛一定会顺藤摸瓜找过来的。
并且很快。
他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处理好所有事情,并且……把孟竹希安全的送走。
屋外夜色深沉,孤星伴着海浪,让一切看上去都格外荒寂。
杨冽拆开到渔村当天就买来却从未使用过的手机,装上电话卡,开机,给记在脑子里的号码拨了过去。
从号码拨通开始,他掐着手机上的秒表计时。
响铃30秒挂断。
响铃7秒挂断。
响铃24秒挂断。
第四遍电话,他没再挂电话,对方很快接了起来,对这个陌生号码竟然半分奇怪疑虑都没有,接起来直接就问:“大少?”
“是我。”杨冽站在礁石边上,看着午夜里如墨般幽沉汹涌的海面,紧紧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一点——
还好这个电话是通的。
还好这条线没有被杨东霆发现。
其实他父亲杨东霖执掌杨氏这么多年,虽然为人光明磊落,但也不是全然靠着佛系的仁慈善念,他给自己、给孩子们、甚至给杨氏,都留了退路。
十五年前杨东霖就在海外养了一个私人团队,里面包括资深律师、Cao盘手、金融分析师、投行Jing英之流共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曾受过杨东霖恩惠,几乎都跟他私交匪浅。团队组建的第二年开始,杨东霖开始每年从公司的纯利润中抽走百分之十,其中的百分之四用来养着这个团队,百分之六作为团队的原始资金,再抽出一半来给这些行业Jing英们拿去运营。之后再把空掉的这部分资本做平在其他账上。
至于给这些人的,说好听的是运营,说白了,其实就是玩儿。
但这些人玩儿的是动辄千万甚至上亿的股权战。
他们不收购并购,不参与商业金融战争,只玩儿股票。这么多年藏在幕后不着痕迹,但实际上股票市场的每一次大波动,几乎都有这个团队的参与。
到了现在,整个团队配合默契地沉淀十五年下来,早就积累下了几乎能与小半个杨氏匹敌的财富资本。
——他们藏在资本市场的深处,多年来小心谨慎藏匿自己,除了东家杨东霖外,不受任何资本和势力的控制,也不买任何人的面子。
这个十一人的团队,算是杨东霖养的私军,整个杨氏中,除了杨冽外,再没其他人知晓。
杨东霖好好的活着,这些人就只听他一人命令,杨东霖一旦有了什么意外,就按东家之前留下的话,听命于他的大儿子,杨冽。
而作为多年效忠的交换条件,一旦杨东霖出了意外,团队扶持杨冽代替杨东霖的位置成功接手集团,他们这些人,十五年来赚到资本,在杨冽成功掌权后无论还剩下多少,杨氏一分不要,全归他们所有。
那是笔巨额的财富。
恩在前利在后,满足了追求和梦想的同时周全了名声和利益,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些人始终效忠于杨东霖,从没谁有过任何的背叛。
杨东霆能逼杨冽放弃遗嘱的权利,但他根本不知道,杨东霖留了万全的后手。
固定打电话次数和响铃时间是他们之间联系的暗号,哪怕铃声多响一秒钟,这个电话都不会被接通。如果不是他歪打正着地把杨冽弄到月光岛,让他束手束脚彻底失去自由不敢稍有妄动,凭杨东霆那脓包手段,这盘棋,他早就已经下成一盘死局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在月光岛避无可避地碰上孤月这么尊煞神,说到底,老爷天实在不太眷顾他们父子。
电话那边是个中年男声,听上去有些振奋,“你在哪儿?”
“我暂时回不去,”杨冽声音也很沉定,“何总,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杨氏的情况都了解了,集团的各项资金流动都在我们监控范围内,你一直没消息,所以我们没沾手。”
“别碰,我回杨氏之前,放杨东霆去折腾。”杨冽脸色很冷,眸光沉的吓人,“集团股指下挫的事情跟你们有关系吗?”
那边被杨冽成为何总的人干笑一声,他声音听起来有点腼腆,显得不好意思,“有。他前阵子频繁出现在各种媒体报道上,春风得意的,我们看着不太顺眼。况且现在做点铺垫,之后撕起来的时候好办事儿。”
“辛苦大家了。”杨冽不禁勾起嘴角微微笑起来,这个何总之前杨东霖带着他亲自去拜山认门的时候见过,干瘦干瘦的小老头儿似的一个人,眼睛能有半公分厚,交流的时候总显得内向又腼腆,但提起来他的外号,几乎小半个金融市场无人不晓,在股市里踩两脚,K线图都要震三震的人物。
他说着顿了顿,想了想,涉及到孤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