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已升,浮云毕现。洛邑在新一天的晨光中焕发出烈火烹油般的人间烟火气。大内宫门打开,下朝的大臣们乌漆鎏金的马车碌碌使出,迎着初生的太阳,得得的马蹄向着洛邑权贵门的宅邸驶去,随着五月清晨的微风,消散在马蹄踏起的烟尘中。
萧慕濂今日下朝后吩咐不必回位于十王宅的王府中,而是朝着地处胜业坊的外宅而去。
一个月前,他得到秘报,高天保自从跟他汇报平明观一事后,第二天便去寻窥见宰相南希尧同宫内太监情事的人,回府后又说找到了可以送进宫的人,不过目前还不堪大任,怕污了皇上的眼睛,望给他三十日的期限,调教那人。
萧慕濂当场答应了。今日三十日限期已到,今日就是验证高公公施展手段的日子。
据高天保透露,任凭使出通天的手段,也未查出那人身家背景,只怕是外地流落而来的灾民也未可知。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官府的户契中尚未登记,也没有卖身契遗留在其他人手中,对于王爷这样的权贵来说,改变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简直是手到擒来。
身份可以更改,出身可以伪造。
他坐在马车中,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像一只亟欲振翅的鹰。他很期待高天保的汇报。
对于贺小明来说,似乎日子总来没有安生过。他的心情就像那大海的海草,在浪花里飘摇,人生啊,茫茫啊,刚来大周的时候,为生计所迫投奔青楼,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被这位高大人塞到马车里遛来遛去,跟丧家犬似的。他心中默默流泪,有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人诚不欺我,像燕子楼的秦妈妈那样,动辄以宫刑相威胁,在燕子楼待久了能活到到七十岁才怪。
眼前这高公公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只说今天要带他见当今天子的亲弟晋王爷。在马车中他对高公公深情发问:
“王爷也是能随便见的嘛。”
高公公闭目养神,慢悠悠地说:“当然不是随便见的,所以你得安分点,按照交你的礼仪来,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可你不是认为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嘛?”
“我认为你是。”高公公睁眼道:“可王爷认为你不是,你便脱胎换骨了。”
说话间,马车驶到一户高门大宅前,门前两个石狮子极为勇猛,门楣上的牌匾篆刻着鎏金的两个大字,萧府。
刚下车,早有守门小厮迎了上来,引导两人经过门内的影壁,绕过曲曲折折的游廊朝正院内走去,想必是小厮早已得到高公公要来的消息,在此等候。
高公公和小明一前一后走出院中,正厅中,萧慕濂的贴身小厮李德正守在厅前说:“高公公来了,王爷在内院等候。”
萧慕濂正擦着他的配剑“消雪”,那剑身似银,剑光熠熠,削铁如泥。眼角撇着高公公带人来跪地请了安,才抬起头来,迎面一个长身鹤立,白的发光的青年站在面前,眼神直视着他,相反旁边的高公公低眉顺眼的站着。
这座宅子太大,小明跟着高公公在宅子中迂回穿梭,绕的晕头转向,这对身为路痴的他来说太不友好了。一时间见了该见的人,还没记起要遵守庶人面见皇族的规矩,眼光已经同王爷短兵相接。
眼前的晋王端坐在太师椅上擦着一把雪亮的剑,星目红唇,眉目如画,脸上透露着从少年到青年过渡的青涩,身上散发着尊贵的气质。
小明心想好强大的王八之气,不过长相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只听王爷嗤地哼了一声:“天保,你涨本事了,带来的人不等吩咐,都敢直视本王了。”
小明连忙把眼光垂下,不再看他。
只见高公公看了小明一眼,跪下道:“奴才清楚此人目前乃是朽木一根,不敢触犯天家威严。”继而伏身到地上道:“但贺小明的容貌的确和那人似有九分,通过一番训练调教,能化腐朽为神奇也未可知,便斗胆带人来面见王爷。望王爷赎罪。”
王爷听了,仍旧仔细地擦着剑。不知为何,小明觉得王爷此时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貌似非常生气。他担心王爷擦着擦着,迁怒与他,一剑把他戳个窟窿眼儿。
这不关他的事啊,从头到尾都是旁边这位高大人安排的。
不过听王爷的意思,他好像和谁长得非常想,缘此高大人才将他从燕子楼强行带走。
小明一肚子问号,正犹豫着开口发问,只听王爷的声音响起:“容貌仅仅是投石问路之计,会伺候人才能如虎添翼。贺小明,从今日起你改姓为杨,更名为明朗,权作为晋王府门客,为本王效力。”
小明觉得大起大落的太快,从现代穿越到古代,从ji馆杂役到亲王府门客,他一时适应不过来。而且这辈子他都换第三个名字,为何还是同“明”字纠缠不清啊?
萧慕濂说完继续擦拭剑身,像要擦出花儿来,也不再看两人。高公公行了个礼告退,接着安排明朗接下来的训练事宜。
明朗心想,做门客总比做杂役强啊,毕竟还要存钱娶老婆呢。摸了摸衣服夹层里的碎金子,他决定从善如流,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