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萧帝回到紫宸殿并未同往常一样阅批奏折,而是留下两位皇弟聊了会儿家常。
两位王爷从善如流,萧帝尽捡了乐的事儿说,魏王慕衍尽挑事儿朝乐里说,晋王慕濂偶尔附和一下,发表意见也限于飞鸟斗虫方面,俨然一个好玩乐的纨绔做派。
香茶上了第二遍,萧帝捏着青瓷茶盖撇着茶沫,闲闲地说起十三皇子纳妃一事。
皇子纳正妃,既是国事,到底也是家事。魏王挺直背脊,两眼放出光,慕濂眼尾余风扫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
紫宸殿中石榴盆栽夭夭其华,更漏滴出嗒嗒之声,水声幽微,更衬托出皇帝声音的缓慢。他膝下现有两位皇子,十皇子已立室两年,数位皇子或早夭,或病亡,十三子承戟还有数月年及弱冠,皇家是时候将他大婚的准备提上日程了。只是本朝皇后自五年前病逝后,后位一直空置,眼下十三皇子生母陈贵妃病重,神志昏聩,无法亲自为儿子料理婚事,萧帝整日为国事Cao劳,每念至此内心难免燥郁,趁今日早朝后的空当向臣弟倾诉。
朝中早有耳目向慕濂透露十三皇子的正妃是在河东李氏和金陵王氏两家明珠中择秀而娶,想必魏王也得到了风声,此番皇帝多半在两家中无法抉择。
只听萧帝道:“东河李氏和金陵王氏,均是百年世族,家风淳厚,为朝中不可多得的栋梁,朕难以从中抉择。”
慕衍揽揽朝服道:“皇上继位时,李氏和王氏均有拥立之功,择亲族纳为王妃正显皇上投桃报李的风度。”
这话说的中听,只是未表明态度,萧帝捻捻胡须,眼光投向晋王。
慕濂弯弯桃花眼道:“拥立之功什么的十三哥比我懂,李家的公子和王家的千金的风采豪门大族间谁人不知,传闻两位明珠美姿仪,我上次见了二人肖像”
眼看皇弟都评价到人家的外貌和身材上了,哪个帝王愿意自己的未来的儿媳妇被如此直白地评头论足的?慕衍立即咳嗽一声,提醒皇弟收声。
萧帝依然捻着胡须,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男男户内嬉戏图,心道十四弟不愧是画此图的人。
打断滔滔不绝的晋王,萧帝道:“王妃人选,除身恭性和外,以为皇家绵延子嗣为重。”
魏王道:“先帝亦有生下子嗣的后妃,皇上不必为此忧虑。”
萧帝面上露出笑容,和蔼的笑着说:“既谈起子嗣,二位弟弟膝下尚无所出,都要和王妃更加用心,朕虽然在兴头上也赐下美人,其用意实为缓解公务疲乏,若因此耽误王妃诞下嫡子,自当无颜见先皇。”
慕濂心中一凛,急忙同魏王伏身叩拜:“臣弟惶恐,臣弟知晓。”
出了紫宸殿,两人并肩而行,慕衍道:“十四弟果然好胆识,敢当着皇兄的面评价未来王妃的外貌身段。”
慕濂弯弯嘴角道:“臣弟愚笨,政见不如皇兄,万幸皇上不嫌弃,只当我玩闹。”
慕衍听了冷哼一声,正要回击,却见烈日骄阳下,三皇子承戟由远及近而来,只得作罢。
承戟见了两位长身鹤立的叔叔,咧嘴一笑,伸臂俯身行礼。慕濂拱手回礼,心想这位侄子大婚,王妃之位落于李氏还是王氏呢?
无论是谁,自己唯有顺势而为了。
大明宫丹凤门外,高公公垂手候着下朝的主子。
慕濂掀袍上了马车,朝他颔首会意,他立即跟上了车厢。
帘子放下,马车得得地向胜业坊外宅驶去。
高公公毕恭毕敬地坐着,在主子俊朗的脸上瞧不出喜乐,看来今天朝堂上不难应付。
慕濂广袖垂在膝上,闭着双眼问:“我道书房的画怎么不见了,想必已到了皇上手上。刚才皇上已经敲打我了,你找人把贼人盯紧。”
高公公连忙应了,心道家贼难防。又听见主子说:
“皇上这么做,不过是想告诉我,我私下做什么他都知道。”
一滴汗从高公公额角滴下,眼瞧着天气越来越热了。
慕濂心想,参奏裴侍郎的计划要尽快执行了。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只听高公公犹疑地请示:“今日是否让杨明朗公子伺候?”
慕濂脑中闪过明朗那双手,嘴角嗯了一声。
虽然主子没睁眼,高公公仍旧毕恭毕敬地拱手应了。
雪青来禀报时,明朗正认真地数着他的老婆本儿。受伤的金粒子都是在高府上课时,高公公为了激励他上进赏赐的,算算换成银子刚刚二十两。他绞尽脑汁地向想怎么在高公公身上再刮点油水。他又不傻,这高公公,或者说是晋王爷,肯定是要用他才招为门客的,趁此机会要多刮点油水。
可是他们看上自己什么了呢?
瞧着铜镜里的脸,他挤眉弄眼地学着燕子楼里玉岭倌人垂着眼睑轻抚额头的模样,刚好撞上雪青进门。
明朗:“!”
雪青:“公子你好自恋!”
明朗恼羞成怒:“我平时不这样,你怎么门也不敲就进来了?”为了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