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却又趁机左右包抄,中间一人要砍他后背。他立刻攥住他手臂拉他矮身躲过。
锵!
刀刃砍空,撞在牢柱上。
“走啊!”
他吼他,无计可施。走廊尽头火光栋栋,人来了。
“陛下驾到——”
地面上依稀唱起公公的尖嗓门。
图瓦什甩开他的手,踢上一人胫骨,让他扑倒,举刀便扎进他后背。抽出来,斩上第二人胸腹,血斜着溅了他一身。他眼也不眨,横刀挡下第三人劈来的刀刃,推回去,扎进当胸,直没刀锷。
他弃刀,抓过那人腰间别的一圈钥匙,往牢内一掷,扑上去,双手抓住栏杆,怒目而视。
“你要跟我走!”
却见汉人呆愕地盯着歪斜地卧在墙根的狱守尸体,同样眼也不眨。
“谁敢那么放肆!”
“陛下,您不能进去!”
人潮涌来。
图瓦什在这瞬间忽然明白了。
他们是敌人。他们真的是敌人。
“霍临!”
他喊他名字,从未品尝过这么多绝望。
汗王,您千万不可去远东之地,那里恶魔行走在人间,同胞相杀手足相残,父母生啖儿肉,少年痛饮母血,白骨铺地,人皮当旗!您的生命之火会在那里终结!
“跟我走!”
他流下泪来。
他想起他那被斩首于刀下的妻儿,想起他们的头滚落在地上,想起克鲁心满意足的狞笑。
绝望。他尝过一次又一次,只求一死,竟不知求生更能将人焚尽。
为什么月神要这样待他?
为何不让他就那么死去?屈辱,悔恨,愤怒,在地狱徘徊一夜又一夜,不见日光,却也不再求日光。
为什么带来他的火,点燃他的生命,却又要在此刻将它抹去?
“跟我走!”
他一震栏杆,眼前已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听见错杂的足音,刀鸣出鞘,火光洪水一般烧来,还是捡起地上的利器,迎上去,挥舞砍杀,沐血而战。
一个又一个的汉人在他面前倒下,嘶喊、痛呼,滚烫的热血喷上身。
他左腹挨了一刀,闷声忍下,举臂劈下一人头颅,身后还是毫无动静。
“一群废物!给朕拿弓来!”
霍槐被一干人等簇拥在阶梯入口,烦躁至极,一脚踢开下位那人。
“碍眼!让开!”
黄昏,我准备带兵撤退,在前线看到他踩着两个汉兵的尸体,咬断了第三个的喉咙,血喷了他一身。他眼都没眨,直勾勾地盯着我,当着我的面砍下那三人的头,献给他跟上来的父王。
霍临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恶鬼修罗,脑里响起武崇延告诫他的话。
突厥人都是狼。食人血、吃人肉的狼。不管你在外打了多少仗,在西域呆了多少年,见了多少突厥人,你都是汉人。你的骨是汉人的骨,血是汉人的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汉语。你是汉人。
他让他的同胞惨死。
“霍临!”
图瓦什抽眼回看,朝他怒吼,下一个眨眼又面向前方,抵开砍来的直刀。
他眉毛是撇着的,眼睛好红,流了那么泪。霍临一震,瞥见了他侧腹的一道血红,衣服破了口。
“跟我走!”
他没能来抽空看他了。
霍临听见他闷哼,手捂在另一侧的腹前,往后退了两步,撞上牢门,背微躬,肩头矮下来。
他嗅见了死亡的味道。
冰凉的,寂静的,虚无的,死亡的味道。抽走所有的热与暖,所有鲜活的,所有予他以笑与吻的。
死亡会唱歌。一种轻飘飘如降落的绢纱的旋律,空灵得仿佛天地间皆是一片纯白,雪花漂浮似尘埃,永不落地。
他在他低矮的肩头之上看见金红的甬道远方一点银亮的针芒。
那是箭尖。
当今陛下虽年少,却自幼师从曾经的骠骑大将军武崇延,极善骑射。
他脑子发懵,手已抢上地上那圈钥匙,一个个插进去,拔出来,抖如筛糠。他要说话让他起来,动一动,不要当活靶子,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求你。求你。求你!
哪个!究竟是哪个!
快点啊!
咔锵。
他猛推开门,顺势压开门口的狱守,眼角瞥见一道流星,转身便扑,压着突厥人砸在地上,后背一道刺辣。
箭头穿过铁杆之间,扎进石墙三寸。
“霍临?”
图瓦什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上的人,反应过来便急忙摸去他后背,指腹湿润的。
“我没事。走!”
霍临咬牙,拽他起来,泪从眼里出来,却一声不吭。
“我不会一个人走!”
图瓦什绝望地抓住他的手腕,余光瞥见一柄银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