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秋元节,宫中设宴款待王亲大臣,韩沁进了龙清殿,躬身在周连跟前道:“陛下,青州水匪未清,威远候世子应当是回不来了。”
“好,甚好。”周连展着手臂由侍女穿上外袍,懒洋洋地说。
周连想了想,又指了青芯过来,“你照着太后的份例,给裴太妃送秋元福礼过去。”
“是。”青芯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子,“陛下真是孝顺,裴太妃虽不是陛下生母,陛下也孝敬着。”
周连自己理了理袍上的黄金穗子,叹气道:“母后生前与裴太妃关系甚好,宫中也就只剩下她一位老人了,平时有个冷暖的,也只有她来关心朕。”
青芯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有罪,惹了陛下烦心。”
周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气着急地说:“哎呀,你跪什么呀,朕又没怪你,起来,快起来。”
“谢陛下,”青芯站了起来,低着头说:“奴婢这就去给太妃送福礼,奴婢告退。”
周连看着青芯走了,从冰丝锦凳上坐了下来,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系统问。
周连扶着腮说:“我好像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系统顿时大惊失色,“你还想打女主的主意不成?”
周连忙道:“别别别,她的主意我可打不起,只是说说而已。”
左武门外,一辆平民马车停了下来。
“什么人?”守门侍卫问道。
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下了车来,“各位大人,我们是奉旨进宫搭戏台的南曲班子。”
今日宫宴确实要唱南曲,守门侍卫清点了人数,便放他们进去了。
走远了左武门,那中年男子才偷偷靠近了马车,道:“世子爷。”
陈狴下了车来,中年男子道:“世子,今日宫中设宴,晚一个时辰下钥,小的戌时一刻在此处等候,世子爷请小心。”,,
穿着内监服的陈狴点了点头,打量着前路走了。
裴太妃居住在寿宁宫中,不算偏远,所幸连祉祺上位后后宫一直空虚,往来稀少,减少了被发现的可能。
“站住。”
陈狴脚步一顿。
“说你呢,把宫牌拿出来。”
陈狴转过身,见是几个内监,低着头道:“各位公公,奴才是奉命给宫里贵人送东西的,现下东西送了,奴才要赶着回去复命了。”
领头的内监公公资历深厚,并不是好相与的,他见陈狴身材高大,声音沉厚,很有些疑心,“奉谁的命,送什么东西,给什么人,还有,宫牌交出来。”
陈狴把事先准备好的宫牌拿了出来,正要递上去,却被内监瞧见他的脸,那内监大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如此面生?”
陈狴正准备干脆动了手,却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哟,青芯姑娘。”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内监公公立马露出了一张和善的笑脸,“没什么,就是见到一个脸生的内监,正盘问着呢。”
“脸生的内监?”青芯皱着眉说:“后宫里伺候的人向来少,我都是认得的,你抬起头我看看。”
陈狴攥紧了手,慢慢抬起头。
正在陈狴准备动手时,却听那青芯声音清亮道:“怎的是你?我不是让你送东西去寿宁宫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狴愣了一下,见青芯拧着秀眉娇声喝他的样子,忙道:“夜里黑,奴才送完东西走错了路。”
“蠢笨的奴才。”青芯喝完,转身对那内监公公道:“吴公公,我奉陛下的命去给裴太妃送秋元福礼,这蠢奴才走错了地方,还往公公莫怪。”
吴公公还有些犹豫,“可龙清殿伺候的人咱家都是认得的,这”
“我的话,吴公公也不信吗?”
青芯是御前贴身侍女,从皇帝还是太子时就伺候着的,吴公公哪敢怠慢她,忙说:“青芯姑娘哪里的话,夜里黑,认错人也是常有的。”
青芯福了福身子,带着陈狴走了,等两人走远了,青芯才行了个礼,道:“奴婢见过世子。”
“你认得我?”
“奴婢在御前伺候时,曾远远地瞧见过一眼。”
陈狴又问:“我乔装改扮进宫,你不揭发我,还为我遮掩,你不怕我进宫是图谋不轨,连累了你吗?”
青芯说:“今日是团圆之日,世子偷偷入宫,怕是想见见太妃娘娘吧?我方才见了太妃娘娘,见她郁郁寡欢,想必也是思念亲子,奴婢自幼丧母,又在深宫,没有与家人团圆的机会,若有亲人可以团圆,是多难得的事,就成全世子了。”
陈狴听罢,愣怔许久,还是青芯唤了他回神,“世子既要去寿宁宫,就快些去吧,奴婢还要去御前奉命。”
“多谢姑娘。”陈狴往自己身上摸索了一圈,苦恼道:“我身上没什么带好东西,就先欠着姑娘的恩情了。”
青芯只笑了笑,便执着宫灯独自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