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大街上的士兵训练有素,空旷的大道上只有砚青一个人在行路,他们列队从正面穿过,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领队的兵头看见他,上下打量了两眼,目光落定在白马上,立马神色一变,恭谨的停下行了个礼才离开。砚青这下更加疑惑了,牵着马终于来到了这座除了皇城意外最扎眼的宅邸,发现门匾上依旧是那三个大字:“广屏府”
府门有两个威严的大石狮子,是极高的官品才能立的雕物,砚青有些发愁,如果叶先生教的礼节在这里也受用,那么他就不能从正门扣门,应当去侧门叫人才是,可他爹说过,他继任了梅宗之后就是一地领主,按他的身份,又应当是在门口等着里头的人来接才对,这样左右为难起来,倒不知该不该去敲门了。
砚青正犹豫着,那大门自己开了,里头走出个身材圆润的八字胡老头来,左右张望了一番,视线停在砚青身上,突然乐呵呵的小跑过来拱手作揖:
“是梅公子么?”
砚青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的告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那老头一眼瞧见了马上的标记,即刻确定了答案,抓着他的袖子就往府门里请:
“等您一天啦,快请进快请进。”
“别、”砚青失措地后退起来,哪有不拜名号就登门造访的,这地方真不对劲,还是先跑为妙。甩开袖子,梅砚青匆忙拜别:“我、我不是你要等的人,您认错了,我这就走。”
“哎?别跑啊!”那胖老头追上来,急了眼喊道,“我家主人请您做客呢!”
砚青慌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蹬上马背就要飞奔,就听得身后一声怒喊:
“给我拦住他!”
路旁的侍卫突然全都冲了过来,长枪刺头一排排,惊了砚青的马一个尥蹶,还没来得及握稳缰绳的梅砚青瞬间滚落在了地上。领队的兵头上前三两下将他捆了起来,坐在地上的梅砚青瞪着眼,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胖老头拎着个黑布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别怕,乖,有好事等着您呐。”说着就把黑布袋套在了他头上。
面具叠加布袋,这下砚青的眼前真是一片漆黑了,只觉得自己被人拎起来走了几步,又听见了马车的声音,在强力的推搡下,他坐到了马车里。
车轮一骨碌渐渐离开了闹市,能听见士兵交接和报门的声音,砚青隐约觉得不妙,这车仿佛进了皇城了。听着周围声音越来越安静,终于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将他扶下了马车。
“这是哪儿?为什么抓我?”砚青不安的开口问道,身边的人并没有理他,扶着他过了好几个门槛,终于将他按坐下来。黑布掀开,砚青被烛光晃了眼,床沿挂着香囊坠饰,木雕发出阵阵香气,两个侍女正站在他面前,一个放下布袋拿起水盆里的巾帕挤水,另一个伸手过来摘下了砚青的面具。
砚青防备得看着他们,躲开要擦上脸的汗巾,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干什么?”
侍女还是不说话,一个继续给他擦脸,一个扶着他的脚脱起了他的靴子。
“喂!”砚青慌张的跳开,他小时候也不是没被侍女伺候过,只是后来柳儒风来了,他就习惯了使唤男仆,这突然一下脂粉香味扑面而来,搞得他更加神经紧张了。
“公子别动,我们只是帮您梳洗。”
砚青看了看她们,眉头一皱:“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家主人,我在这儿谁也不认识。”
那对侍女面面相觑,仔细确认了梅砚青的相貌后,依旧认定了是他,端起水盆和衣物跪到:
“请公子更衣。”“请公子梳洗。”
搞什么...砚青一头雾水,那捧衣物上绣着梅花点点闪着荧光,伸手一摸还有荧粉落在指间,似乎是从蝴蝶翅膀上取下的,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低头问道:
“你家主人...是不是喜欢梅花和蝴蝶?”
那侍女十分谨慎,并不愿意透露,只是继续恳请他换装。看来这两个人是不会帮忙的了,砚青深吸了口气,随口打发道:“我、自己来,你们退下吧。”
两个侍女终于放下物件退了出去,砚青捏着衣角将闪光的纱裙提起来,来回看了几眼愕然丢了回去。“这是、这是女子服制?”
看来此人用意不善,还是走为上策。他在家里别的没学会,逃跑是个好手,即使是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也能找到松动翻开几个瓦片来。
翻落宫墙,砚青俯着身子来到门口一侧,正瞧见那俩侍女守在门口聊天呢。
“他要是不听话要跑怎么办。”“没事,晚饭给他下点药睡个两天世子就回来了。”“连那件荧舞蝶衣都赏了,小王爷真的要宠幸他?”“嘘,不准多嘴,只管伺候。”
砚青越听越毛,扶着墙根赶紧溜出了这片宫院。
天色渐晚,宫门下了钥,眼看着守门的士兵换了一波波,砚青一个人缩在墙角愁眉苦脸,这一趟出门什么都没搞明白,尽惹祸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期回去,柳儒风啊,你说我怎么办。他忽然一下想起了当初柳儒风劝他换女装下山的情景,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