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闭眼,轻声地说,“是我的错。对不起,阿冉。”
他低头,在阿冉的伤痕边落下蜻蜓点水般的、温柔的吻,随后牵起阿冉往巡行器那边走,“我们先回去上点药。”
伤口不算严重,清理完抹上药后,很快就不再显得那么狰狞。
而被贺卿好好安抚之后的阿冉很满意地嗅了嗅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味道的皮肤,不再关注之前那莫名出现的信息素,只好奇地盯着药瓶看。
而贺卿的手指紧紧按在座椅的扶手上,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内心的自责已经沉重得快把他压垮。
如果他之前能不一意孤行,能察觉到阿冉比以往安静不少的状态,能不那么强硬地要求阿冉接受……阿冉也不会因为厌恶那样的信息素而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他自己,也不过是……
其实安抚剂已经成为了他的借口。起效了就能名正言顺地给阿冉继续使用,可以避免继续与阿冉越界的接触中发生失控的情况;如果没有起效,也能给他自己寻一个心理安慰,告诉他自己继续做这些是为了对方而不得已。
……他真是糟糕啊。
贺卿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只觉得羞愧难当。
“卿卿?”
阿冉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凑过来伸手环住他。
贺卿的神情微动。他抬起脸,怔怔地注视着阿冉一会儿,忽然抬臂把对方用力地拥抱住。
掌心之下是对方充满生命力的躯体,传递而来的温度给予了他勇气。
“对不起,阿冉。”贺卿贴在他耳畔,低低地说,“我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
他曾把自己定义为阿冉的半个“抚养者”,因为他将阿冉从帕里镇带走,还想要带对方去母星。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教育阿冉,也应该在阿冉独立生活之前一直照顾对方。可是如今阿冉却是因为他而伤害自己,这对贺卿而言,是让他羞愧又难堪到极点的错误。
阿冉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只温柔地搂抱着他,靠在他颈边。
半晌,阿冉蹭蹭他的脸,说:“我,不要那些……味道,”他顿了顿,“只要,你的。”
贺卿知道他指的是信息素。
……不该答应的。
因为阿冉会有更远的未来。
但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复杂的愧疚混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在他的理性做出选择之前,就说出了决定。
他知道,自己在动摇。
天色渐渐地暗了。贺卿抱着木盆走回来。阿冉半身赤裸地坐在巡行器里面,脸上已经浮现出丝丝的红晕,不住地喘着气,显然是又开始了情潮的发热。
贺卿取了些水来,用毛巾沾湿了,动作轻柔地给阿冉擦拭了一下发烫的面容。清凉的感觉让对方舒服不少。
阿冉睁开眼,望进贺卿平静又温柔的、黝黑的眼瞳里,仿佛被触动般地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碰到贺卿的唇角。
在这无声的对视里,阿冉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松动。他撑起上身,印上对方的唇瓣。有一种模糊的概念在他的脑海里慢慢地形成。他苦恼于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这种感受。
一吻过后,他忽然问贺卿:“你会,和我……结婚吗?”
贺卿一愣:“什么?”
“布斯敦,他之前……告诉我的。”阿冉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说……结婚了,你就,会,和我一直……”
布斯敦即是南酊的雌父,被阿冉救下、与阿冉关系不错的那只雌虫。
对方跟他说这种话,大抵也是担心他不懂讨好,被雄虫厌恶抛弃之后会没有退路,于是想让他抓紧时间拿下雄虫,成为对方的雌虫。而阿冉显然并不完全清楚婚姻、雌君这些词语的意义,但他明白,承诺这些,他与贺卿之间将缔结一种紧密的关系——那是一种不会轻易改变的、可以长期存在的、最为亲密的契约。
贺卿摸了摸他银亮的长发,沉默片刻,问:“你想成为……我的妻子吗?”
“妻子?”
阿冉一脸茫然,忽然想起了贺卿在帕里镇刚买巡行器那天跟他说起的话。这个词语似乎显得更加地亲密和自然一些;但他能感觉到当时贺卿谈起“妻子”并不是那么快乐——所以说,如果作为“妻子”无法使对方露出笑容来,他……
“不。”
尽管这个称谓似乎很重要……可是没有它,也好像没什么所谓。
阿冉睁着湖蓝的眼睛看他,“我不在乎……我只想,在你身边……永远,不分开。”
——永远。
贺卿的呼吸骤然收紧。
他的手掌滑过阿冉的侧脸,怔怔地看着对方。
这个词语太具有诱惑力了。尽管他清楚世间的甜言蜜语从来就不一定能真正地实现,可他对阿冉说出的这个词语,仍然报以深刻的憧憬和期许。
“阿冉,”贺卿低声呢喃,“我真希望,你不会……”
“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