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樊给他收拾干净,又把房间续到明天中午,连夜跑路了。
回到老叔的家里,余樊在心里想着医生的名字,燕南今天不回家,于是余樊洗了澡就一个人在床上睡了。
梦里匆匆掠过许多人的身影,余樊只认识一个人:于小俊,也就是老叔,七十年代出生的他有着一个普通的名字。
这样想着,余樊暂时成为观众,目睹着于家从小康之家迅速衰败,于小俊十岁上就死了爸爸,少了工人爸爸的工资,于母不得不外出打工抚养孩子。
浮光掠影地看了于小俊的初中和高中,丧父、母亲离家的孩子,能忍受的苦难并非寻常人可以想象的,余樊也注意到,老叔很早就学会了使用那种力量。
于小俊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外出打工后从未归家的母亲忽然写了信来,说她已经在城市里安家,要接于小俊去大城市里生活。世纪末的高中升学考仍然十分艰难,于小俊的母亲早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也许她以为于小俊已经失学很久了。
她不知道,从初中二年级开始,于小俊就当了体育生,山里的孩子好像很容易就有练长跑的天分,更不要说是于小俊这样的人,他拿过好几次第一名,都是能给高考自招降分的那一类比赛。
所以于小俊拿着妈妈寄来的一千块路费——这笔路费的数额之大佐证了于妈妈确实能在城里安家——和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踏上了毕业后的独自旅行。
第一段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晨光熹微,余樊洗漱之后站在不大的客厅里,幻想着于小俊离开山脚下的出租屋来到城市后,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了最终的结局。
于小俊乘着大巴离开山村,世纪末的路况还没那么好,常年偏低的shi度让路面上积蓄着薄薄的灰尘,车轮碾过就会扬起一小撮沙土。车厢里的情况也不算好,这趟车的起点到终点足有七小时,座椅的海绵垫吸足了过去的旅客留下的痕迹,墙壁上有种种看不出来源的痕迹,乘客大多数是从乡下去终点站那个城市里务工的人,健壮、高大、年轻的于小俊在其中显得那么不同。
车摇晃着开了好久,于小俊短暂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身边的空座上坐了个与众不同的男人,穿着莱赛尔棉的褂子和麻布的长裤,乌黑的头发长过了耳后,看着像三十岁往上的年纪,可是对视时却觉得这人晶亮水润的眼睛显得很年轻。
好容易从困意里醒过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伙子和旁边人攀谈起来。
那人叫钟天慈,是会计师,受人委托来附近的乡镇工厂里核验物料。
“您一路走到乘车的地方,一定很累了吧?”于小俊看着窗外向后倒去的栾树,像花朵一样鲜红的叶片在风中摇晃。
钟天慈眼尾有两条笑纹,他一开口就带着笑,那两条细纹也露出来:“我常去外地做这些核验、监督的工作,没什么累的。”
大巴又停下,一个老婆婆站在路边的树下,颤巍巍地提起大包的行李,一步一步挪到车上,售票员喊了声:“哪位帮nainai放一下行李?”
车上的乘客大多都在睡着,就连售票员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一阵一阵的鼾声在响着。
钟天慈站起来,把老婆婆灰扑扑的行李袋举起来放在行李架上,老婆婆眯着眼睛笑,跟他道了声谢。
于小俊眼睛一瞥,正好撞上钟天慈的腰,明明已经知道对方是大自己两轮年纪的中年人,可是劲瘦的腰肢上那个圆圆的肚脐眼半露着,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火力正旺,这一眼看得他心火旺盛。
体育生偏黑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耳廓微微泛红,舔了舔干裂的嘴角,什么也没说。
等到钟天慈坐下来,两个人又说起话来。
“你一个人出去,是毕业旅行?”
男孩扯出一抹笑来:“我去明城找亲戚玩。”
巧的是钟天慈下一次出差的地方就是明城,两个人交换了联络的方式。于小俊没忍住说了句:“钟哥看起来真年轻。”
“是吗?可能因为我经常到处跑,身体还算不错?”钟天慈的棉布褂子垂感一流,勾勒出流畅曲线,正当壮年的男人身材并不干瘪,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四处出差使得他身材还算不错。
于小俊练长跑,看起来有些柴,他挂着开朗的笑容说:“别看我瘦,其实胸肌很大的。”
男人看他两眼,像是不信的样子。
“诶,你不信?摸一摸你就知道了。”于小俊抓住男人有些发烫的手,放在自己鼓起的胸肌上,一发力立刻就有喷薄而出的突起。
一直无动于衷的男人忽然有些紧张,连连说:“没有不信,不用这样证明……”
瞟一眼钟天慈的下身,黑裤子的裆部微微撑起一小块,宽大的裤子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于小俊心里纳罕:这人难不成是个老实人。
车快要到站,两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淡淡的尴尬,好容易等到车到站,于小俊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走,却被男人抓住肩膀:“等会儿吧,这会儿下去人太多了。”
等到车上人都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