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尽了,饭都一样得吃,况且近来他总是很饿,邵南云猜测是因为在其它上面亏空太多,才不得不于食欲上找补。
他手边有白面包、熏香肠,装着黄豆和鸡肉面条汤的罐头,反正叔叔不回来,一个人的房子里随便搞得如何狼藉都无妨。
拿刀新开了盖,邵南云也懒得再加热什么,直接就着铝罐吃起来,屋里回荡着电话铃音,他知道是学校那边打来的,可就算眼泪接连混进汤汁里,也只能当周遭全都静着。
没有学费又如何上学呢?或许老师会说他成绩还好,努力一把便能进到高等中学里去,可这些为他说的话须得让监护人听见,叔叔现在全不要他了。邵南云不愿多想,端起罐头将残汤也喝了,没想到还是饿得难受,再是就着香肠吞下面包时,电话机总算无声歇下,像是为了庆祝这解脱,邵南云两三口便吃完了手上的东西。
反正现在算是豁出去了,横下心的邵南云甚至顾不得擦净嘴,便去叔叔卧室里,翻了几件外套口袋,将凑出的几百块尽数卷走。
接下来好的一面是他又有了钱,但邵南云知道他还是没法去上学,杂费、借读费和住宿上诸项花销绝不是小数目,且就算是不念书,现下手中的钱也没法让人物价高涨的首都生活下去。
把手揣进口袋,邵南云紧握住了钱出了门,直握出满掌心的汗湿,没头续又沿街走了半晌,心思飘忽迷茫,甚至是电线杆子上说着包吃包住的招工广告都能叫他考虑半天,四千块的底薪还能加提成,除去吃住开销后更显得尤为可观,但又加粗印着只收omega做工,邵南云反应过来后醒了醒,晓得多半是在招揽暗娼,再想到前段时间的际遇,他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好似真将堕进皮肉窟里,原来他当罗耀祖蠢笨,谁想alpha最后竟叫他别糟蹋了自己。
有张票子几乎给捏皱成团了,惶恐不安的情绪笼罩下来,邵南云把下唇咬得出血,不停地追问为什么从前竟那边痴蠢,他恨自己没早早和罗耀祖断掉,又后悔贪慕虚荣自送上门去给侯爵作贱,他除了幻想就没见过世面,以为能凭身体拉拢住侯爵,然后便能体面风光地给人家当秘书去,根本就不是这回事,谁的感情他也玩弄不了,和alpha纠缠的损耗根本难以负担,直到现在邵南云才认清了自己正身受着何种折磨。
街上熙熙攘攘,堵在岔路口的车子将喇叭按得此起彼伏,omega突然又觉得必须真真实实同罗耀祖见上一面,哪怕他犯事进去了,但他又不是再不能去探视,或许他还可以把手上这笔钱纳出将人保释了......无论怎么样,邵南云都能懂得是罗耀祖对自己最好,可为什么真动了念头,alpha偏偏就出了事?加上还有他母亲医治无救的一条性命和叔叔的钱混到了里头,便这样玩完了,反正他为虚荣成了娼妓的事也藏不下去,邵南云心灰意冷,昏着头挥霍起来,买了沉甸甸袋贵价糖果,可就算吃得满嘴香腻,内里也不能好受半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该死的罪魁,一会儿又能得轻松觉得全都和自己没关系。
恍惚记得叔叔说罗耀祖是让宪兵捉拿了,这时候邵南云又推算没准他知道更多alpha的消息,或是他可以直接去宪兵总部找人,但终究怯得慌,既不知道首都的宪兵们都在哪里,也想不出真见了罗耀祖该说什么,觉得总该让alpha知道母亲埋葬在哪里——毕竟他也是花了钱的,可一想到自己同侯爵的种种便没脸,这种情形下任何alpha都会恨他。
邵南云竟栗栗定住了,差点让身后行人碰上头,他又想要喝酒喝得死过去,片刻后又觉得胃里像空烧着什么,接连嚼着牛奶软糖根本解不了这股内在的劲。邵南云当是之前被叔叔强迫喝烈酒落下的痛,闻到散出面包房的麦香,方晓得是又饿了。
手头余钱给他了块新出炉的、麦香四溢的面包,店家还热情地非要他尝尝鹅油酥饼不可,邵南云根本扛不住那种油香细腻的口感,直到店家正忙活着用纸包起一打酥饼时还在发愣。
这下他还是一穷二白的人,邵南云除了自哀外只想吃掉手中的东西,然而在街头大吞大嚼毕竟不雅,没的地方可去的omega不得不回家去。公寓楼下遇见邻居时他便向人问好,再是从信箱里取了每日的报纸,以便让旁人看来觉得他还正常,今天站班的电梯司机看上去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年轻,邵南云见人朝自己微笑,觉得有些窘,小声报了楼层又要把买的好些吃的藏在身后,不想自己像个不顾体态肆意饮食的omega。
唯有独自一人独处室内时自由才降临,因为再没人的眼睛长在身边。邵南云将面包切片抹上黄油,又撒一层白砂糖在上面,这样经历一套程序,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他暂时窝进沙发里,在满口香甜的时候随便翻开报纸看起来,头版上都是国联在首都就海东地区民族自决问题开的会,无非就是信教的徒众们想着独立建国,但帝国海陆军队还驻扎在那里,邵南云只将这种政治新闻略了几眼,又是皇室成员出席慈善晚宴的消息,这时他吃完面包又拿起鹅油饼,想着报上伽阳亲王那美满的一家人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捐点救助金。
不等他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