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此夜平淡无波,翌日,日光直直透过窗纸射进简陋的屋舍时,叶妄才满脸不耐得蹙着眉在晌午时分醒过来。
才睁眼,便看见那熟悉不过的谦谦公子,清茶折扇,坐在屋内唯一的桌边自饮自酌。
公子头戴青玉冠,插粉玉簪,冠上两束青色锦带软软的垂在鸦色发锻上,身着绣着Jing细青鸟花纹的披风和长袍,腰间环佩,玉骨绢扇放在桌边,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床上侧躺着的叶妄,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具给他倒了杯茶。
沉睡梦中,大梦将醒,叶妄怔怔地看着他,让他恍然间甚至以为自己是在藏剑山庄。
他捏了捏眉心,和昨日一样的一夜安眠。
舒适得令人不安。
叶妄斜卧半倚,似是回了神,他带着淡淡戏谑口气道:“我难得闲来无事,你还来扰我。”随着深吸一口气,隔空嗅到一缕清茶香气,挑眉:“顾渚紫笋,千里寻我还带来了这么好的茶叶,朔公子天潢贵胄。”
朔青只矜贵地拿起茶杯浅抿一口,公子神色不变,但说出来的话就不似那般温和了,字里行间夹带着锋针,卡得人难受:“毕竟我东家富可敌国,不奢靡一把,怕寻来了只剩冢中枯骨,以后没了机会。”话毕,拿起桌上的粗瓷杯倒了盏茶给床榻上的叶妄。
叶妄接了茶牛饮而下,仿佛没听懂朔青怨怼自己私来纯阳之事,披了外袍坐在床边,他轻佻地笑笑,“不过金银,你若是愿意一直佐于我,半数藏剑予卿何难?”
朔青唇边噙着笑,细削的手指划过杯身,他淡淡地岔开了话题,“五行八卦以为你生死不明,都急得求到了我这里,而三少爷您在这好山好水,还有佳人相伴,倒是闲适。”
叶妄见他不搭话也不恼,心中另有计较,随着他的话撇开此事。说话间将杯盏放在床头,把手一伸露出腕子,眼角垂了下来,笑容不变却冷戾万分:“钟灵毓秀之地,自然是闲适。”
朔青上前,瞥了眼神色莫名的叶妄,搭上了脉。
陡然神色剧变。
朔青蹙紧了眉从手腕开始一寸一寸捏过叶妄筋骨。
叶妄不甚在意,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没甚大碍,此行没寻到好物,机关暗器倒遇见不少。中了千尾凤翎,毒入八脉,把毒逼出来,筋脉就断了。”
朔青搭上他脉搏,收了玩笑之意,面上一片冷凝。
脉象表面平和稳健,实则沉滞空虚,仿佛冬日只有一层薄冰的水面,勉强粘合在一起,看似冰冻三尺坚硬非常,实则一戳就破,底下便是寒潭千尺。
叶妄倒是无所谓,半玩笑的语气:“本想借此毒突破,没想Yin沟里翻船了。”叶妄看朔青眉头晋宁没接话茬,自明他是无心玩笑,便也不再披着那层玩世不恭的皮,当他收了笑意时,那冠绝于世的美便变得瑟寒沉戾。
叶妄问道:“你可认识一叫顾怀兮的道士?”
问水九重朔青心中长叹,随口敷衍道:“剑圣之子,略有耳闻。”
叶妄似是没有看到朔青越发凝重的神情,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追问道:“你和与此人可有交际?”
“并无。”
“是吗”垂阖着的凤眸映出窗外挂雪千岩,眼眸之下是绵密的冷寒,既然不是为了见朔青强留于我,便只剩
朔青收了搭脉的手,打断叶妄的思绪,他神情肃严却出言戏谑:“气血虚炽,淤积难返,三少爷最近当真辛劳。”
叶妄早已习惯了这人的脾气,只当是他天寒地冻心情不佳,讽刺自己两句也就随他,不予争辩,只岔开话题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挑了些重要的简单说了说,朔青听着,最后一丝玩笑之意也消失无影,神情越发肃然,他回到桌边:“那道士给你泡的可是一种浅桃色粘稠的药浴?”
叶妄听闻眉头一跳,答曰:“是。”
“那药水可是泡时间长了颜色会变淡,并且愈伤极好?”
“一点不差。”听到这,叶妄也严肃起来,能被朔青如此郑重其事提起,可见此非常物,“此毒可解?”
朔青不答,只又斟了盏茶,缓慢地抿了口,沉yin片刻道:“你说那道士内功心法极Yin极寒,但内力Jing纯深厚,你曾反夺过他的内力?”
“没错。”
朔青轻抚折扇玉骨,手边有什么便摸着什么是他沉思时的习惯性动作,玉指青葱,阳光打进房间照在他身上,静谧柔和。场面倒美,宛若璧人。
叶妄半倚在床上,仿若身下的不是陋舍旧塌,而是真丝软椅,猩红的唇尖润了润唇瓣,眉眼如画,只是弯弯眉眼中晦暗一片。
两人各有所思相对而坐,皆不相言。
看朔青一直保持这幅样子,又想起暗害自己的道长,叶妄眉头深皱,眼中的戾气越发厚重,又是半盏茶的时间,看着朔青仍旧在沉思终于耐心耗尽:“朔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朔青脸上还是那副仿佛度量好了的淡笑,他生的俊美,笑起来平和文雅,仿若一尊美玉,温润自然不骄不躁。
不同叶妄般忽视性别的美,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