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幽暗的树林里没有一丝光线,泥路凹凸不平,沙砾在鞋底摩擦作响。气管似乎要炸裂了,在无尽头的奔跑中,只能感到自己在不断地挣扎着,脑子里撕裂般的只剩下一个信念——向前,向前,念还在前面等着!
背上的重压似乎要把纤瘦的身躯狠压到地上一般,更要命的是肩带不断在跑动中摩擦着皮肤,冒痱子的地方又痒又痛,估计已经破了。李宇榕努力调整呼吸,咬紧牙关,汗珠从发梢滑落脸颊、浸shi眼眶他都不敢慢下来,机械地前进、前进······
已经十五分钟了。
站在树林尽头,京念安紧皱眉头,每一个月的训练报告他都看过,李宇榕的负重越野从来没有进入过优秀线。那人身子从小就瘦巴巴的,能达到及格已经算是突破。京念安瞥了一眼旁边随意站着和勤务兵聊天的沈瑜年,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逐渐能听到脚步声了,接着树林中窸窸窣窣地响动,一名黑鹰队的队员跑了出来。
“17分23秒。”勤务兵报表。
沈瑜年给队员递上毛巾和水,把对方沉重的包卸下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紧接着是姜鑫喘着气跑出来,直线冲到桌子旁抓起瓶水咕嘟咕嘟一口灌了,匀了半天气才咋呼出一句:“累死爹了!”然后把包甩在地上坐下,把长裤挽到膝盖,大大咧咧地叉着腿坐那,毫无形象可言。
京念安冷冷地站在一旁:“······”,丢人。
陆陆续续地跑出人来,每个都累的腿虚脚软,衣服都给汗shi透了。
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达不到二十一分优秀线的人就没有资格加入小队,京念安盯着不断跳动的秒数,莫名地有些心乱。
“哈······哈······”
已经无法控制错乱的呼吸了,步伐也开始乱起来,好像不断有人从身边超过,李宇榕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敢停下来,他不敢放松,他不断告诉自己:京念安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了!
脑袋里的血管蹦跳的几乎要炸裂,缺氧又热的要命,在听到过线那一声吹哨后,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腿软地向前扑去——会很疼吧······摔下去的时候李宇榕脑里才迟钝地冒出这个想法。
可是没有,没有摔在地上让所有人看到他的不堪,一个温暖的怀抱承纳了他,缓缓地把他扶起来。李宇榕努力睁大泛着水光的眼睛,看见姜鑫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没事吧?”
李宇榕怔怔地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京念安,不禁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于是轻轻摇头,撑着姜鑫的手臂站起来。
“十九分五十三秒······这是你入队最快的成绩了!”姜鑫笑着拍拍他的背,帮他卸下包,拿了水和毛巾坐下。
京念安在暗处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手心却毫无知觉,天知道刚才他有多用力才克制住没有冲上去抱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最终结果当场宣布,听到李宇榕的名字时,京念安下颔线猛的收紧,他微微闭眼,转身离开。
解散时居然有不少人过来对李宇榕道上一句祝贺,姜鑫在一旁双手抱胸得意洋洋。李宇榕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京念安,于是告别了姜鑫急匆匆地往住处赶。
姜鑫走到桌旁把队员用完的毛巾堆到一块等着勤务兵收拾,肩上突然被轻轻一拍。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一张秀美的脸很近地贴上他,眼睛狭长上挑,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薄唇轻勾起一个弧度,姜鑫一时间愣住了。
沈瑜年伸出手指轻松地捻住对方带点rou感的下巴,揉捏了两下笑道:”跑的挺快。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被对方身上清冷的香气和动作震惊到,直到沈瑜年松开他走了三四步远姜鑫才跳脚骂道:“你他妈有病啊!!姓沈的你莫挨老子!”
——————————————
李宇榕推开屋门的时候是雀跃的,他想看看京念安因为他而惊愕或是欣喜的表情,即使那是因为沈瑜年也没关系。可是迎面和提着自己衣服、日用品的京念安相遇时,他就像一簇被冰水浇灭的火苗,连点烟都冒不出来了。
“念······”他呆呆地垂下头看着那一大兜子的衣服,每一件他都那么熟悉:洗过、在艳阳的天里晾晒过、熨妥当了和自己的衣服挂在一起。
“结束吧,炮友关系。”还没等李宇榕说出什么,京念安冷冷地打断,“我已经玩腻了。”
玩腻了。
李宇榕忽然心慌地要命,忍不住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拉住对方的衣角:“我错了!我会听话的,念!等我回来我会乖乖的······”
“我等你?”京念安冷笑,用力拂开那只虚软的手:“任务结束后你就滚到黑鹰队去吧,别回来让人心烦。”
?,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曾一起分享过三年多生活的房子。?
李宇榕默默注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像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他们的关系永远是京念安宣布开始和结束,自己唯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