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义醒来时,屋内一片昏暗,他眼睛近几年逐渐开始老化,结合着早年的近视,正处在一个近的也看不明白,远处的仍然模糊的尴尬状态——于是他只看得见远处屋角那盏落地灯亮着,圆润而粗糙地扩散出一圈昏黄的光圈。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缓解着过度疲惫又短暂沉睡过之后身上难以挥散的麻木感。他顿了一刻,便想起刚才是靠在这儿看书,还打过一个电话。
是了。
“小阎?”
“许部长?”
许宏义眯着眼睛,黄色的光斑里出现了一方剪影,仿佛是月宫中走出的一只兔,剪影逐渐行近,给他递上眼镜。世界恢复清晰之后,仅剩的那点睡醒的舒服便消失殆尽,他慢慢地说:“我睡了多久?”阎映跪在按摩椅旁,趴在他的扶手上,下巴顶着小臂,将嘴巴咧到一个徘徊在恰到好处的发嗲和他唾弃的谄媚之间的角度,说:“没多久。”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补充:“也就一小时吧,我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
一小时,许宏义想,那不是才五点。他看了看阎映,阎映立刻会意,打开按摩椅的按钮,又站起来朝着窗边走去,边走边回过头说:“我看你睡着,就把窗帘关上了,我去打开。”他在窗边站定,拿起遥控器按开窗帘,今天的太阳太好,窗帘间慢慢拉开金黄橙红的帷幕,阳光像翻开的魔法书页那样争先恐后地迸发。目光所见的远方,是披被着浓密繁茂绿树的燕山脉,长城蜿蜒其上,灰龙似的。许宏义将按摩椅转向窗户,眼前的阎映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身长出菌丝般的金色毛边,刺刺挠挠的。他似乎被景色迷住,侧过头一直望着。警卫员敲门走进来,带来一杯茶和一瓶水。许宏义拿起茶喝,脖子后头的仪器慢吞吞按揉着他的脖子,偶尔的闲暇让他舒服。
他看到阎映也想走过来喝水,脱离了阳光笼罩的一侧陷入Yin凉,许宏义有些微不满,他忽然有了个想法,于是说:“别动。”
阎映不明所以,不过他总是很听话,闻言便站着不动。他的听话不是不加思考的遵从一切规定,那样就显得愚忠,愚忠的人固然令人放心,却丧失了很多趣味。阎映的听话是在他悟出的许宏义划定的圈子里打转,偶尔无伤大雅地逾越,不但不会让许宏义不舒服,反而还会令他感受到这个孩子身上的一丁点真实。这个要求其实是许宏义最唾弃的,他大概从还在当市长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一个他的老兄弟们都羞于承认的道理:当你用权力捆绑别人时,就别指望人家能真心待你,那无异于强jian小姑娘还要要求人家心甘情愿的女上。用他许宏义他爹的话说,可真是缺了大德了。许宏义自认他没那么恶毒。然而相处的久一点,他偶尔的偶尔,也会产生一点幼稚的探究,想这个孩子,会有一秒把他当朋友吗,或者一个亲密点的领导也好。不过他实在是太忙太忙,脑子空白不过一秒就会被其他事情挤满,再难唤醒。
阎映站在原地,等待他发号施令,许宏义不过是想欣赏一会一具年轻身体蓬勃在阳光下,周身扩散出活力因子的样子,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要怎么着。很快——阎映的自主发挥总是给他惊喜,他忽然拧了拧脖子,说:“许首长,我换了个健身教练,您想检阅检阅效果吗?”许宏义笑了,放下茶杯问:“新练什么了?”阎映双手插进口袋又拔出来,伸手把恤从脑袋上拉下来,露出等待着被吸食阳寿的身体。他的皮肤逆光看有种鞣制后的皮革质感,许宏义想到《沉默的羔羊》里有种人皮做的背心,极其柔软丝滑,如果把阎映的上半身,整个剥下来做成一件夹克,是不是也极富收藏价值呢。当然,ru头要留着,当做饰品。
阎映在他遐想的刹那已经把衣服全数脱掉,他坦荡荡地站在窗下,双手手心朝前的样子令他想起shi婆,不是说那也是个男的么。许宏义盯着阎映,他整个身体都镶嵌在背后的绿树里,伸展着身体拷问许宏义:“您看看,我哪进步了?”他把手臂抱起在脑袋后面,随意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了没毛的腋下——虽然许宏义真的不懂健身,但是他却知道阎映的毛是后天褪掉的。他的腋下虽然光滑,但凑近看有毛孔,还很多,他脸上的胡子面积也不小,胯下也是,说明他是个挺多的人,可许宏义第一次见他赤裸时,他就已经是条浑身无毛的狗了。
怪。
许宏义在接纳阎映之前,从未见过他。他认为自己多少有些知道新事物的,比如知道韩剧日剧,还知道几个微博笑话,但是阎映他真的不认得。可送阎映上来给他的人,以一种谄媚而揶揄的态度念说明书似的介绍给他阎映的好处时,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厌恶,反而兴趣横生。不必替代成“性”。他早过了开会时见到一个端茶上来长得漂亮的姑娘就要破她的处的年纪。是阎映身上那种令人跃跃欲试的肮脏,和强行把衣服套回去的矛盾感吸引了他。什么造就了这样的一个怪孩子呢,哪怕许宏义知道自己稍微示意一两句,就能把他那个褐色的小屁眼里进出过多少根男人的阳具都知道的干干净净,但他除了一份体检报告之外,什么都没要——
亲手拽下遮挡施虐伤痕的衣物,才是许宏义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