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男粉忽然拍了他肩膀一下,吓得他险些跳起来,“抽烟吗?”
阎映浑身都抖动了一下,他这才想起自己来到底是干甚来着,掏出手机,划开。
“狗娘养的死哪去了!”
“哦,哦!”阎映往沙发里缩了一下,朝着笑了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楚,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笑了一下,就像他长久以来被教育、潜移默化的那样。他朝着点点头,伸出手去夹他给的烟。
他眼前黑了一瞬,狠狠眨眼几下又睁开,所幸额头上好像没有破,只是突突地痛。阎映甩甩脑袋,把香槟举高:“爸爸你看,我拿回来了。”
如果不同意,他就会大骂操你妈逼个狗娘养烂卵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让自己能够沉默地坐着却不会感到惊慌的人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中学时期的一些事情,他总是对这种真空般的沉默感到发自骨髓的恐慌——因为安静不代表任何好事,每一秒新增添的寂静都是心脏搏动到疼痛的可怖倒数。他,有时候眼睛被蒙着坐着,有时候是像待烤的肉猪一样四肢朝天地吊在房间里,一点点窸窣的声音从远处爬过来,一秒一顿,他的呼吸就随着那仿佛无数食人虫行动脚步逼近般的,即将淹没他的恐惧,越来越急促。他随时都要嘶吼出声,但是他不敢。他安慰自己,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痛苦都是已知的,是他经历过的。书里不是写么,“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明明能预见的东西,就不足以构成令人惊恐的充分条件。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
琢磨了片刻,迎着黑暗的里唯一的光源屏幕上射出来的不稳定的光,郑重其事地写下几个字,签名的时候比签演戏合同还认真。收回杯垫,捂在手心里看几眼,朝着他笑了。
男粉先给他点,自己又拢着火点上——明明没有一点风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阎映奇怪。他抽了一口,烟的味道不熟悉,总算今晚也出现了他不怎么熟知的东西,挺淡,不过味儿不差。阎映的脑袋有点不舒服,闷雷似的嗡嗡响,他叼着烟伸手去拿桌上的烟盒,放在眼前看:“,我听过。”“嗯,”男粉抿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他们从日本带来的。”阎映夹在指间又吸了一口,抽多仿佛也没那么淡了,他几乎有点喜欢上这种新奇的烟草。
“兔崽子死哪去了!!!”
阎映抱着酒推开门,换了拖鞋走进客厅,还没看清楚父亲的人影,就被飞过来的不明物体把额头砸了个正着。
签完名之后,阎映觉得两人的距离莫名拉近了不少,急着回家的烦躁似乎也略微消退。他看着递过来的酒杯,心说稍微迟一会也没关系,反正阎力其实也巴不得他不回去。他瞬间感到一丁点的挫败,结果酒杯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精从喉咙里划过,他和男粉两厢无话,坐在那盯着舞池里晃荡的人影看。虽然可以说矫情地在嘈杂的环境里开辟了静谧的角落,但是阎映丝毫没有觉得尴尬,真是奇怪,明明才第二次见面而已。连话都没说几句。
同意会让阎映快活,他开车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要怎么料理阎力,想得他勃起又软掉,软掉又勃起,终于到家。阎力在旁边推他:“给老子倒酒。”他恋恋不舍地站起来,打开香槟倒给他爸爸一杯,看着他好像真的懂什么似的在
他忽然想解了咒语似的捏着手机大口喘气,胸膛起伏,也不管会不会吓到旁边的男粉,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朝着他恰好看到的正在一个卡座前招呼的经理大步走去。他走到一半,呼吸渐渐平顺了,又猛地折回去,男粉惊讶地抬头看他。阎映掏出手机低头说:“对不起,我忽然想起来家里有事,加个微信我下次请你吃饭。”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烦什么,婆婆妈妈的。”他不耐烦地一甩,伸手去摸香槟,“嘶”得冰了个准儿,弄得他又生气起来,肘子在阎映的肚皮上狠狠捣了一下。阎映也不恼,只把身体更紧得贴到他父亲身上,慢慢在他丝滑柔软的睡衣上蹭着。他顺着敞开的衣襟看他的内裤,他爸爸穿着一件无痕的四角内裤,是他上次去欧洲拍照给他带回来的。他还不知道身上这件睡衣外袍是女士的吧,阎映快活地想——这本是一件挂着钩花边儿的衣服,买来之后被他拿到外头去拆掉花边,送回来给他爸爸穿。这算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件“工作服”,阎映在晚餐桌上暗示晚上要和爸爸做爱的时候,他父亲便说,我的睡衣要换,你去给老子找来。
不是刚才他自己抽的那个,阎映发现。
阎映从厨房拿了冰桶冰块出来,酒保似的把毛巾挂在小臂上,给香槟口上缠了一道毛巾垫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伸出一条手臂揽在沙发背上,指头尖正勾在他爸爸后脑勺微长的头发上。他的头发竟还是湿的,发丝挠在他的指缝里,拖出一道道发痒的水渍。阎映把手蜷起来,手指藏在掌心里摩挲,复又张开:“爸爸,你又忘记吹头发。”阎力的脑袋在他手里碾了一个来回,撒娇似的。阎映当然知道不是,不过是他的恶作剧,要把头发上的水都蹭到自己的手上来。阎映微微发笑,把身体贴上去说:“我先帮你吹头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