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今天的拍摄一切顺利,阎映坐在化妆间让化妆助理帮着拆发型。他已经换好了白衬衫,只需要把头上碍事的头冠之类的东西都弄干净,就可以恢复半正常的样子——头套是不能拆的,拆掉再做恐怕明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他一个小配角,争番位的微博撕逼都轮不上他,早起化妆那就更轮不上。化妆助理小王给他重新梳理完头发,只留着一个方便的发髻,看着倒也不奇怪,顶多是个长发艺术家的样子。阎映道了谢,和助理小黄在秦王宫的大门口告别,准备去前面小吃街上找点东西吃。他懒得叫司机开车去,今天一天拍的都是跪坐在屋子里的场次,跪得他爬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发抖,走路运动运动更好。
谁知道没走几步就下雨了。
南方夏季的雨水总是蓬勃而茂盛,阎映往常在横店拍戏,在酒店里等着他的场次的时候,看到外面下大雨,是带着欣赏的眼神在看。然而那都是因为头顶上有一方遮雨的屋檐,才能肆无忌惮地享受倾盆大雨带来的凉爽。真的自己走在路上,实在是大不相同。他的白衬衫瞬间shi了大半。阎映捡着有树木遮挡的地方走,起码也能少淋点雨水,他在一棵极大的香樟树下勉强躲避,思考着是一鼓作气跑到前面的餐厅去,还是回头找司机开车去。
正当他纠结时——
“哎!阎映!兄嘚!”
阎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蒋十安正从保姆车的副驾驶上伸出张脸叫他。虽然是有点讨人厌的蒋十安,但是也好歹算得救了。
上车之后阎映只在车门旁坐着,蒋十安的两个助理都招呼他坐下坐下,阎映指着自己身上shi透的部分摇头。“没事儿,啊呀,”蒋十安从驾驶室走出来,他的头发也没拆掉,扎了一个马尾垂在背后,“你坐吧,明天我们家菲佣就来了,都要打扫的。”他随手一指刚才在化妆桌上乱推乱扫留下的脏污,耸耸肩膀说。阎映在他的盛情邀请下,坐到了他方才化妆的凳子上,蒋十安的化妆师走过来给他擦掉头上脸上的雨水。说来奇怪,阎映悄悄盯着蒋十安把头伸出窗子去又忽然撤回来狠狠摇头的动作,他明明已经快40岁,可是动作却时常像孩子。阎映不由得想到了刚才只出现了一秒钟的,蒋十安的丈夫——他看上去是个沉稳的男人,蒋十安的任性大约也是他纵容宠爱出来的吧。
他看到别人的爱情,也会想到自己的爱情,如果那能称为爱情的话。在一场爱情里面,或许相爱或许单方面爱,他在自己不正当的爱情里面,似乎无限地承担着付出爱情的角色,连一丁点的宠爱也鲜少得到。他的父亲,他低头掸去裤子上的水珠,甚至连应有的亲情部分都不愿意给予他,又谈何爱情。只不过是,逼迫罢了。
“吃烧烤怎么样?”车子停下,蒋十安摸着下巴说。“蒋哥你吃烧烤?”旁边的助理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听到了什么怪事。阎映不解地说:“我都行,我都吃。”蒋十安皱了皱眉头:“呵呵,你妈,我也不想吃的,还不是你张哥要吃。”“哦——”助理发出一声促狭的怪叫,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知道个屁你知道。”蒋十安在小姑娘的帽檐上拍了一巴掌,递给阎映一把黑伞说:“走吧。”
不过蒋十安的丈夫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卧室出来,大约在睡觉。
这家烧烤店是横店有名的,羊rou串是一绝,大家拍戏的时候都爱点这儿的烤串当宵夜到片场去吃,老板和服务员对艺人都见怪不怪。阎映收了雨伞进屋,身上的衬衫半干不shi,正是烦人的时候,他抖着雨伞,雨水太多,飞到了门口坐着的客人的裤腿上。阎映抬头连声道歉,忽然发现居然是里见过的,于是不好意思地笑:“又遇到了。”
似乎知道他的拍戏行程,一点不惊讶,寒暄道:“你淋雨了,外面雨真大。”阎映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说:“是,我走在路上忽然就下雨了。”轻轻点头,两人陷入了微妙的尴尬,幸亏他的朋友在背后叫他,蒋十安的助理也在前面喊阎映过去解了围。阎映抓着雨伞走过去,蒋十安把菜单推到他面前,他这么折腾了一番,胃口大开,似乎能吃下一百串烤rou,于是把汤面,烤rou,蔬菜,生蚝都点了个遍。蒋十安见他点了生蚝,也要生蚝:“还有这呢,我没来吃过,都不知道。”
“蒋哥,你没来吃过这家吗,”阎映把勾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他一想也是,“我看你也不在剧组吃饭。”蒋十安挠着挂在脖子上的假发丝,眼睛在桌子和墙壁之间乱瞟,随便地说:“好脏的,我才不吃。”幸好剧组的主演都不在,不然听到他说的这话,肯定要不愉快,阎映想。蒋十安似乎一点没觉得自己制造了尴尬,他要的烧烤上来之后,他马上叫服务员拿了个保鲜膜盖在上头,又弄了一张报纸遮住,端着铁盘站起来:“阎映,我去给我老公拿点东西吃。小赵,等会我要的生蚝到了发微信给我。”阎映点点头:“没事,蒋哥,你去吧。”他心想,少了蒋十安在这里口无遮拦地说怪话,他还能自在点。
蒋十安消失之后,桌子上的氛围就自然多了,阎映埋头撸串,酣畅淋漓,还和小赵叫了两瓶啤酒喝。期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他刚才没注意,仔细一瞧才发现,他们桌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