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仆人遣散了大半,只留下十来人照看宅子,家里其实还有好多贵重的古董字画之类,沈榕贞原本都想带着,盘点了半天却越盘越多,眼看着十辆马车都不一定能装得下,便只好都作罢,只带了些方便携带的金银细软。聂九和沈榕贞一辆马车,林宣和忍冬一辆,另外沈荣清和照顾他的两个婶子一辆,还有三辆装些路上要吃用的东西和沈榕贞收拾的财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慢慢朝着阳安城走。
此时已不同于回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解决,尘埃落定,沈榕贞大病初愈,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于是几人便走走停停,看看路边的风景,去沿途的小城感受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如此边走边玩的,一个多月后,才到了阳安城。
眼见着熟悉的城门和城墙出现在眼前,距离自己上一次来这里,不过小半年时间,可期间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想来竟有隔世之感,沈榕贞不由得有些唏嘘。聂九却极兴奋,嘿嘿直笑,指着城门那边着说:“榕贞,还记得吗,当时你要进城,喏,就在那里,我一眼就看中你了。”
沈榕贞抿着嘴乐,末了好奇地问道:“我当时狼狈得很,又脏又臭,你眼光可真是奇怪。”
“非也非也,我这叫慧眼如炬,一眼看出你是一颗蒙尘的明珠。”
两人笑成一团,笑完了,聂九将沈榕贞抱在怀里,下巴搁在沈榕贞的肩窝处,颇有些失落地说:“你真不去我家住吗?”
“嗯,现在去住,像什么样?再说,这事,你该先跟你爹说说的。”说到这里,沈榕贞面上不由得蒙上了一层忧虑,“你真的,要一直骗着你爹吗?”
聂九立刻坐直身子,信誓旦旦地说:“不是一直骗,是咱们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先成亲,再慢慢跟他说。”说着,又让沈榕贞面朝着自己,捏捏他总算是有了点rou的脸颊,安慰道:“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有压力,本来就是我先去招惹你的,好吗?”
正说着,马车停下来,走在前边的林宣下了马车,过来跟他们告别:“我先回去了,有事就去医馆找我。”又叮嘱沈榕贞道:“药膳别忘记吃,你亏空得太厉害,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老了就有得难受了。”
沈榕贞还没说话,聂九在一边倒是连连点头,“我记着呢,你写的方子我都拿好了。”又不停给林宣使眼色:“那个,那个......”
“上次还说不要呢。”林宣翻了个白眼给他,“晚些时候去找我,我叫忍冬拿给你。”说罢转身上了他的马车,拐弯朝林家走了,忍冬还趴在马车后面的小窗子那不停跟他们挥手,颇为不舍的样子,沈榕贞便也笑着跟他挥挥手,见他们走得远了,又问聂九:“你跟林大夫打什么哑谜?他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聂九慌里慌张的四处看,就是不看沈榕贞,好在马车终于到了斜柳枝巷外,他马上叫道:“到了到了,我先送你回家。”被他这样一打岔,沈榕贞也忘了刚才的事情,下了马车,开始忙活着搬东西。
当初那个小院子他赁了一年——那会儿他还什么都不懂,被房东忽悠着说租一年便给他便宜些,他便傻乎乎付了一年的钱,等到终于想起来自己可能根本呆不到一年就会被接回去,房东早乐滋滋拿了钱喝酒去了。钥匙当初走的时候给聂九了,还好没丢,折腾了一阵总算是开了门锁,推门进去,院子里已经是一片荒芜。
那时胡三娘给他拿了些瓜果的苗子栽在墙根底下,几个月过去,丝瓜、冬瓜的藤蔓无人管理,已爬得满院子都是,抬眼望去,甚至连房顶上都趴着三两个圆滚滚的冬瓜,也不知将瓦片压碎没有。还有些杂草,约莫是被风吹来的种子,在盛夏多阳光多雨水的天气里疯狂生长,几乎有半人高了,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藏了老鼠、蛇之类的,听闻有人进来,窸窸窣窣一阵响。沈榕贞和聂九站在院子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愣住了。
“榕贞,要不,还是直接去我家吧,这没法住的。”
沈榕贞咬着唇,显然是极纠结的,聂九自作主张跟着他回了平穆城,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衙门的差事估计也丢了,想来聂松应该生气了,他怕贸贸然跟着聂九回家去会更加惹聂松不高兴,便一直在犹豫。聂九耐心等他做决定,想了想又说:“我去三姐家看看,若是她在家,你就去她家里歇着,我回去问过我爹再来接你,如何?”
“好。”沈榕贞点点头,过去与车夫和照顾沈荣清的婶子说了几句话,便和聂九一起去敲胡三娘家的门,门开得挺快,却是小虎子,见了他俩极是开心,转头就朝着屋里喊:“娘!舅舅和姨姨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胡三娘坐在院子里做针线活,肚子已经隆起来老高,沈榕贞惊喜道:“三娘,你果真是有啦!”
胡三娘笑眯眯地说:“是呀!就是胎像不太稳,林大夫叫我先卧床歇着,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说。结果等我稍好了些,就听说你们都回平穆城去了。”说着,见沈榕贞和聂九举止颇为亲密,又笑道:“看来这是好事将近了?”
“嘿嘿。”聂九只懂得笑了,末了说:“三姐,榕贞先在你这里歇着,我原本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