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松一直未曾松口,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聂九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没被他爹拦住,他得了空便往沈榕贞那边跑,有人见了问他,他索性便说两人婚事已定,就等算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于是没过多久,和聂家相熟的,就都知道聂九快要成亲了,倒是聂松不知情,去钓鱼的时候被人问起,才知道聂九在外面胡说八道来着,当下摔了鱼竿,气冲冲回家去了。
但也是因此,聂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管不了这件事了,聂九已经大了,若是自己不同意,他完全可以搬出去另立门户,与自己慢慢耗着,再过几年,先心软的必是自己。那小子从小就没有规规矩矩的时候,指望他突然醒悟改邪归正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想来想去,只能怪自己从小太惯着他了,除了从学堂跑出来要去学武那一次,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他,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愿意听他说,一起商量着想办法,与其说是父子,这些年来,其实两人相处起来更像是兄弟一般,结果弄到现在,想拿父亲的身份来压一压他,竟是不知该如何去做。
早知如此,当初沈家之事传到安阳城时,自己就不该帮他们打掩护,说沈榕贞与出事的那个沈家并无关系,只是恰巧名字相似而已!......然而,一旦想到若是被众人知晓沈榕贞的真实情况,那两个孩子被议论被嘲笑被唾弃,首先受不了的又是聂松,只要想想那个场面,他都能气得拍桌子。
总之,聂松清楚地看到,在这件事上,自己完完全全的,毫无胜算。
他的纠结,聂九一无所知,每天乐滋滋地来往于自己家与沈榕贞家之间,回来了不管多晚,也要去找他爹,跟他说说自己今天都干什么了,榕贞想要搬家在看院子啦,榕贞选好院子啦,榕贞的弟弟犯病啦,榕贞选好了宅子结果卖家反悔啦......事无巨细,好像要教聂松知道,自己和沈榕贞,是真的打算要好好过日子的。
沈榕贞兄弟俩和福婶、刘妈四人暂时都挤在斜柳枝巷的小院里,沈榕贞原本住的房间里又加了一张床,兄弟俩挤着住,福婶和刘妈则一起住在另外一间房,当初从沈家带来的东西都堆在院子里,拿雨布略遮了遮,没法拆了拿出来,因为没地方放,再加之聂松迟迟不肯松口两人的婚事,再买个宅子的事情便成了沈榕贞当下最着急的事。
原本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看好了一处,是城里一位落魄秀才家的祖宅,两进的大院子,很是敞亮,略翻新下就能直接住,结果到交定金的时候,那秀才突然大哭,说自己没出息,对不起祖上,宅子不能卖。无法,聂九和沈榕贞只得另找。
这事让聂九很是愧疚了一番,觉得自己没用,到现在还不能说服聂松,害得沈榕贞还要四处奔波,找合适的房子,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叫沈榕贞觉得十分好笑,安慰道:“就算咱们成亲了,我还是要找一处院子的,总不能带着容清一起住去你家吧?”
“这有什么不可的?家里人多,照顾起来也方便。”聂九不以为然,打定主意要和沈榕贞一起照顾沈荣清,那件事虽是邓氏咎由自取,可沈荣清毕竟是无辜的,丢他一个人在外面,沈榕贞也必定不放心,要三天两头的去看,那还不如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沈榕贞也能免于奔波。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眼看着整个阳安城几乎都要被他俩走遍,宅子的事情却几乎毫无进展,要么太破,要么太小,沈榕贞觉得可以勉强的,聂九又觉得委屈了他。安阳城就这样巴掌大一块地方,要完全找到合心意的,实在是太难。一日两人看宅子回来,路上下起雨来,沈榕贞淋了雨,回去便有些不舒服。到了晚上,聂九回到家,因为担心沈榕贞,和聂松闲聊的时候也有些没Jing打采的,很是沮丧低落。聂松见了,本不愿管的,可又怕他是真的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踟躇再三,还是问道:“还没找到合适的宅子?”
聂九一听他爹主动关心这事儿了,立刻添油加醋将这段时间两人的奔波辛苦描述了一番,又讲沈榕贞太Cao心疲累因此生病,“榕贞说,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只能去买一块地自己盖了。”说着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让他千里迢迢随我回来,却连个安稳的住处都不能给他,我实在是......”
说罢,唉声叹气地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留聂松一个人坐在桌前,怔怔地看了烛光半夜。
第二日Yin雨连绵,越发觉得冷飕飕的,倒是院子里的栀子树依旧青翠,叶子被雨水洗过,油亮油亮的,聂九一早就起来,央周婶炖了药膳鸡汤,打算给沈榕贞送过去,汤还没好,他便站在廊下看雨,眉头都快要皱成一团,怕沈榕贞伤寒没好,又怕雨下得太大,那几间小房子都要漏了。
“咳。”
聂九略回头看了眼,闷闷叫了声:“爹,你起来了。”
“嗯。”聂松走到他身边,在这个宁静的秋日早晨,父子俩难得安静地一同站了半晌,直到闻到鸡汤的鲜香味了,聂九才开口说:“爹,早饭我不吃了,我去榕贞那。”
“你等一下。”
聂九不明所以地跟聂松回了房间,心里一边迅速盘算着,若是聂松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