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的时候雨已停了,空气shi润微凉,带着一点落叶的味道,聂九隔壁家的宅子大门紧闭,门锁已微微生了锈迹,沈榕贞抓着聂九的手臂,有些紧张地盯着他将钥匙插进锁眼内,咔哒一声,打开了锁。
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陈腐的气息,绕过照壁,就见一个相当大的院子,院子正中还有个小池塘,当初应当是引了活水进来的,只是如今塘水已经半干,四周长满了杂草,看上去就像个荒地里的小水洼。
“若是容清没生病,还可以种些荷花养些鱼。”沈榕贞略有些遗憾地说:“回头这里填了吧,可以辟个小花园出来。”
“好,听你的。”
院子三面都是宽敞的房屋,两人一间间看过去,房屋结构完好,梁柱也都结实,只需要再做些家具补充进来,再将院子收拾干净,就可以住了。沈榕贞开心地不得了,看完宅子立刻拉着聂九去集市,趁着天气还没彻底冷下来,要请人来修缮宅院。他原本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但上次聂九被聂松扣在家里,他曾经托张树去请人来修过斜柳枝巷的小院,看过一次便也记住了。
十来个短工都请好,又到木匠那里约了时间去量尺寸做家具,一通忙活完,天都已经漆黑,因为天冷,外面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沈榕贞兴奋完,这时才觉得累,双腿双脚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但心里仍是高兴,嗓子都快哑了,还在说个不停。聂九只得小心扶着他,不时提醒他脚底下有小坑或石子儿,偶尔也附和他一声。
总算是到家了,福婶和刘妈都已经睡下,两人轻手轻脚回了房间,聂九让沈榕贞在床边坐着,自己去将灶上温着的热水打了来,让他简单擦了身子,又兑了热水,让他脱了鞋袜泡泡脚。
沈榕贞斜靠在床边,热乎乎的水泡着脚,暖得他昏昏欲睡,聂九半跪在地上,从大腿开始,慢慢帮他揉捏,免得他第二天醒来会腿痛。
“九哥。”
“嗯?”
“回去吧,我自己来弄。”
“快好了,等你睡了我就走。”
沈榕贞叹了口气,手里玩着聂九的一缕头发,失落道:“还得要好几个月才能修好呢,九哥,我真不愿你跑来跑去的这么累。”
“那你就想,等到那边修好了,我只要翻墙就能来找你了,会不会开心很多?”聂九笑道,帮沈榕贞捏好脚,擦干净水渍,“躺下吧。”
“九哥。”
“快睡吧小祖宗,说了一天话,嗓子该受不了了。”
沈榕贞摇摇头,心里别扭极了,既想聂九天天来,又觉得他实在是两边跑得辛苦,并且虽然每天都能见到,晚上聂九回家时,依旧不舍。
似乎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聂九俯下身,轻轻亲了下他的嘴唇,安慰道:“乖乖睡觉,睡醒了就能看到我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再加上今日实在是奔波疲惫,沈榕贞顺从地闭上眼睛,几乎是立刻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聂九在床前站了片刻,听得沈榕贞的呼吸变得安稳绵长,才悄悄关上门,回了自己家。
新家的修缮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对于聂九家附近这一块的邻居来说,沈榕贞是个只存在于各种传言中的人,许多人还未见过她,再加上那几大马车嫁妆的流言,早就好奇不已,于是便有人打着来帮忙的幌子进来,一双眼却盯着沈榕贞瞧,叫聂九看了直冒火。
但也因为人多,进度快了许多,大半天工夫,偌大的院子里就再无一根杂草,铲下来的草叶和清理出来的土石垃圾之类便填在了小池塘中,周围又用石灰画了线,到时候要砌花坛,到傍晚时分,整个院子几乎就大变样。
现在聂九已经不往斜柳枝巷那边跑了,换成沈榕贞往他家这边跑,事无巨细地去管,等到两三个月过去,房屋修缮一新,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rou,又都给瘦没了。
这边干得热火朝天,一派热闹景象,聂松原本不想管,可等林家布庄送来沈榕贞在刚入秋就去为他订做的衣物后,心肠便怎么都硬不起来了。厚的薄的里里外外的,一共做了四套,布料样式都是时兴的,尺寸也合适,显是用了心的。自聂松他娘去了以后,家里两个男人心粗如缸,也无人想到要按季置办这些,家里的周婶和柳大姐一个管做饭,一个管洒扫,都不便去为他打理这些贴身的东西,因此聂松极为触动。见沈榕贞这边一团忙乱,吃饭也是个大问题,犹豫两天,终于还是把聂九叫了去,让他喊沈榕贞每天去家里吃饭,免得福婶还要送饭来,或是他自己还要大老远走回家去吃。
事已至此,说不说同意,都不重要了,于是在某个雪夜,聂家父子俩和沈榕贞一同吃完晚饭后,聂松便提议让他们趁着房子刚修好,家具也做的差不多了,干脆一并将婚事办了算了,也免得总有好事的人来问他,是不是他对沈榕贞有什么不满,或是沈榕贞有什么隐疾,不然怎么人都住到隔壁了,还不见成亲?
聂九乐得差点摔了碗,嘿嘿直笑,一直到送沈榕贞回斜柳枝巷的路上都还在笑个不停,又问沈榕贞:“榕贞,你看什么时候成亲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