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馥果然跳过了这个话题,高高兴兴地捧起花灯。仇寄心不在焉道:“世间真有这种奇花么?”
“有!”兰馥肃然点头,“我真的看到了!”
他举起三根手指:“在计大夫那里看到的。”
计大夫。
仇寄的心猛然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何时找的计大夫?”
兰馥无知无觉:“今早呀。我去问问他,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喝药。”
仇寄深呼吸一口气,心里的弦被惊涛骇浪拨乱,耳际嗡鸣,他说话都有些气息不稳:“这种问题,问我不就够了么。我才是决定的那个人罢。”
兰馥一怔:“怎么了?”
仇寄按捺下翻腾的不安和醋意,站起身:“少和计大夫来往。”
“你生什么气?”兰馥一脸茫然,“我问了个问题,就走了。”
“谁知道呢。”
仇寄冷笑一声,倒是把兰馥的脾气也激了上来。兰馥抱着花灯就绕过他要走,仇寄攥紧拳头,叫自己冷静。
不能再惯着兰馥任性了。仇寄踢翻所有做花灯用到的材料,把那支画笔用脚碾碎。
不能了。
04
仇寄醒了。
雕花木窗今日映出冷清,花灯节已经结束,外面挂着的纸灯被风吹响。他旁边的体温已经冷却,空无一人。
“兰馥?”仇寄叹了口气,“兰馥!”
仇寄一声声地叫,却无人应答。刚要进来服侍的小厮停住动作,赶紧道:“公子往书房去了!”
仇寄换好衣裳,慢慢想着要怎么哄回这人才好。
答应的花灯节没去成,还冷战了一天,按照兰馥的小性子,该是要把他当空气好一段时日的,他一对上兰馥,什么傲骨阴鸷通通不奏效,唯一学会的就是低头。
书房该是有阵子没来过。教中的事无需他再焦头烂额,他便把更多心思放在了兰馥身上,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一起睡觉吃饭,一起看花花草草虫鱼鸟兽,活像个神隐闲人。
但他推门而入时,里面分明空无一人。
不知道兰馥又跑哪去,还好经常去的地方也不多,这教中地形诡异复杂,兰馥是不敢乱跑的。仇寄刚要转身,便看到干净的书桌上胡乱摆着一本书。
仇寄一顿,目光落下,霎时如坠冰窖。,
大开着的门被风吹得很响,撞得他心头鲜血淋漓,痛感无形可遁。他向来是不怕痛的,可现在居然痛得不敢再动一分一毫。
打扫书房的侍女看到他,连忙跪下:“教主千秋万代。小公子方才来过,奴婢看到他往”
她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地说出禁忌的那几个字:“秋明苑去了。”
下一秒,她被一阵风力掀开,重重撞到门上。仇寄捏着轻功,心从未跳得如此快、狠,叫他不得安生。
鲜少打理的住处已经长满高高杂草,秋明苑隐在其中,沉睡在冷漠的清晨里。仇寄进了这个已经有两年没来过的地方,仿佛身覆沉冰。
“兰馥。”仇寄一步步走过去,戴了面具一般,笑得自然,“怎么来了这里?草长虫多,待会身子不舒服。”
兰馥坐在石凳上,清丽的面容很平静,却让他发狠似地惊惧。
仇寄站在他面前,温声哄道:“你平日里不是最怕那些小虫子么,怎么今日这么胆大了?回去可不要哭鼻子让我给你擦药。”他弯下腰,想要去亲亲兰馥粉润的唇瓣,却被冰凉的手制止,“还在生我气么?我不同你闹了好不好?昨天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乱吃醋发脾气了。你听话,跟我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兰馥看着他,冷静得如同旁观者。
他越平淡,越让仇寄心里落空。
仇寄忍着空洞,一遍又一遍地哄,第一次这般使尽平生解数。
风吹起时,兰馥的声音有些轻:“骨生花,真的可清万毒么。”
仇寄放在他膝上的手猛然攥紧。
兰馥看着他道:“混合药人的血,是不是效用更佳?”
仇寄张了张嘴,腥甜涌上喉咙。
兰馥笑了笑,风轻云淡,如同山水黛色:“你想要,我便给你罢。”他站起身,俯视着红眼的仇寄,淡淡地说,“你照料我两年,我权当还你。从此,互不相欠。”
05
仇寄醒了。
雕花木窗斑驳老旧,透出的霞光是血色一样的赤红。他旁边的体温已经冷却,空无一人。,
居然是傍晚了,自己怎么会一觉睡这么久。
“兰馥?”仇寄撑起身,“兰馥!”
仇寄一声声地叫,却无人应答。
兰馥、兰馥
兰馥!
昨日的记忆猛然翻涌,仇寄顾不得更衣,他便要破门而出,刚要进来服侍的小厮看他这副慌不择路的模样,手中的盆骤然打翻。
小厮又哭又笑:“主子,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