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面对眼前嬉皮笑脸的家伙,申屠枭一脚踹过去,丝毫不留情面。
“喂喂喂,你也忒狠了,想叫我断子绝孙啊!”江斐嚷嚷着,一旋身险险避了过去。
“说得好像你还能有子孙似的。”申屠枭怒道:“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下倒好,只顾得自己在这儿逍遥快活!”
之前安陵来人,说江氏自下江南,一路舟车劳顿,病来如山,已是到了十分沉重的地步。他不及多想就匆忙往安陵赶,甚至来不及回去同成锦告别。临行时他嘱托江斐无论如何要先把人从金玉楼赎出来,无论如何要照看好他。当时他是信誓旦旦应了,如今却只一个人在这儿饮酒作乐,似完全将他的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问起来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申屠枭气得眼都红了,三拳两脚就结结实实招呼了上去。
“这确非为兄之过,而是实在囊中羞涩喂,你来真的哎哟,疼!”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反正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饶不过你!”
之前他不告而别,心中本就有愧,后来到了安陵,才知姨妈不过是水土不服,怕他不肯来才故意交代人把病情往重里说。他上了这么个当,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想到成锦,才知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谓“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姨妈说他是被狐狸Jing勾了魂魄,倒也不错,否则为何短短时日,他就情根深种到了这个地步?多少还是有些后悔,想着走之前好歹该留一封书信给他,明明答应他很快回去,转头就食言而肥。那边有江斐帮忙照看着,他既安心也不安心,安心是因为他素知自己这位表兄平日看起来虽不着调,紧要关头其实十分靠得住,至于不安心,却是因为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安不安心的了,他只想立马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本就是金玉楼的人,能出什么事?”江斐拉住申屠枭,“我说,你在怕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记直拳。
江斐痛呼连连,捂着只乌青眼,看申屠枭摔门而去,跳脚大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嘶——这黑心鬼,下手真重”
出了客栈,申屠枭立向金玉楼的方向拔步狂奔。
他关心则乱,方寸大失,虽也猜测江斐或是别有安排,但
他在怕什么?
“他本就是金玉楼的人,能出什么事?”
江斐的话一遍又一遍盘桓在耳边。
“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申屠枭反问自己。
小羊羔身边群狼环伺,他怎么不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害怕的,其实是那只软绵绵人畜无害的小羊。
他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的心情。
不长不短二十五年岁月里,他最绝望的时候,便是年幼时得知父母蒙难噩耗的那一刻。此后寄人篱下,遭过白眼,受过刁难,也享过温情与关怀,后来年少离家走江湖,再到金榜题名传天下,尝过世情冷暖,历过九死一生,种种艰难,百般跌宕,他的心本该坚如钢石,再无畏惧,可偏偏遇上一人,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
以前别人跟他讲道理,他不怕,因为他总是更有道理。最近别人跟他讲道理,他也不怕,因为他不讲道理了。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应不应当,值不值得?情之一字,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非要说的话,就当他是色迷心窍好了。
夜幕渐沉,街上许多店铺都要闭门打烊了,金玉楼里却是灯火如昼,乐声袅袅,才正要热闹起来。
“呀,申公子?你回来了!”燕娘一见申屠枭就大呼小叫起来。
“我找成锦。”
“啊这个,成锦他”燕娘笑得有些讪讪。
看这老鸨一脸心虚的模样,申屠枭一颗心陡然下沉,也顾不得跟他啰嗦,脚下生风就往后院赶。
“申公子,申大爷您先听我说呀哎哟”燕娘在后头急得大嚷,一边招呼人手,“快快,拦住他!”
孔武有力的壮汉一个个气势汹汹扑上去,又一个个身娇体软倒下来。
眼见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护院,燕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脚,还是追了上去。
熟悉的绣楼,熟悉的门户,就连窗缘上的雕花都一模一样,他怎么可能走错地方?
申屠枭呆立在门口,听着一声声变了调的娇yin和喘息隐约从门缝里透出来,忽然就有些浑噩。
“啊啊哈爷不要”
“哈,嘴里说着不要,屁股却夹着爷不放呢真真是个sao货,呼对,屁股再抬高些干,真他娘的爽”
“唔受不住了求您了爷饶了锦儿吧”
申屠枭身子一晃,仿佛有一根寒森森的小针冷不防扎进心口。
“等等一”
燕娘好不容易赶上楼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目瞪口呆看着申屠枭“咣当”一脚踹开门板,满身煞气冲了进去。
“完了”燕娘一屁股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