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枚君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以前尹枚满心满意全在宣王身上的时候,他对他弃若敝履;如今眼里再也没有轩辕慑这个人的时候,他对他反倒放不了手,真是笑叹命运捉弄人。
自己卧底生涯十数载,却从未真正碰触过感情的问题,爱情只会令人丧失他们这行人应有的判断力和果断力,冷眼旁观他人为了所谓情爱生生死死分分合合,哪怕对象是自己扮演的角色,他从头到尾仿如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从一种身份过渡到另一个身份,连带所有不必要生出的感情最后都统统被一声枪响结束覆灭。
只因那个人教过自己,卧底不过是架没有自我的杀人机器,拥有感情的机器不配再为皇牌卧底。难道再活一世遇到这些人是上天赋予他的另一场考验么?
宣王那双蓝黑眸犹如沉静的深海,一派虎视眈眈着伺机吞噬他的模样,令尹枚君眼角冷不丁抽搐了一下,心道那这考验可比当年那场巴拿马热带雨林的围追堵截枪林弹雨还让自己头疼了。
一场沉默的对抗在时间流淌中无声展开。
轩辕慑眸色一暗,突如其来把面前之人扣紧在怀里,欲含住他的薄唇细细吮吻,却被他一个偏头避开,舌尖只堪堪扫过他鬓角,随即泄愤般地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这才放开他。
“你注定是我的。”与其说是宣誓不如说是命令。
三楼砰然传来玉碎声,唤醒了看呆了的众人。
尹枚君本就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强自按捺住一拳揍上去的冲动,心里不断默念: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妈的可没说轻薄其体肤吧!?
无端说演戏的是宣王,而今入戏的也是他,说互相利用的是他,现在深陷其中的还是他,总结下来:这王爷根本就不正常啊!
又不禁扪心自问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自己前世唯一的执念就是保住自己的初吻,打算退出卧底圈后留给心爱之人,没想到世事无常却被某个侯爷夺了去。
为什么自己对这次的反应格外强烈,是因为异世为人心已没有过去那般无波?还是因为在乎一个他不愿正视的人……
转眼间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变化,平静得好像刚刚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晋王俊美的双眸在尹枚君的周身扫了一圈,最后灼灼定驻在他的薄唇上,似乎在想象它的味道。
“王兄,争与不争,是两回事,你该知道。”
轩辕慑把挣扎着的尹枚君半搂在怀抱里,嘴角边荡开一抹凉凉的笑意:“是么。”
浑然没有将他的寻衅放在眼里,宣王檀黑深不见底的鹰眸环视了周围一圈,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众人头顶笼罩下来,一时间安静地显得诡异。
“花会还不公布于众,是等本王亲自来请么?”
按说,如轩辕慑和轩辕悸这样俊美不凡的王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看上第一眼都会被他们不由自主吸引住全部的目光,更不用说两位轩辕国崇高尊贵的亲王一齐驾临,那带来的震撼力更是惊人了。
可众人大多是寄情赌中大乐的赌徒,此时最迫切的只是惶惶想知道此番押花会的结果是何者,有的担心会不会把家底赔光,有的则兴味盎然到底最后谁是赢家,齐齐急等答案揭晓,听到宣王终于提起押花会可算都松了口气。
赌坊老板扬声高喊道:“未时六刻,开——花——会!”
庄家请人搬来了一把梯子,在仆役递上的一盆百花泉水中仔细净完手,接过三束冉冉冒烟的高香向着花会图册的方向郑重数鞠躬后,小心的提着衣摆攀爬到邻近二楼正中央花会帛书之处,抖了抖宽大衣袖,又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襟。
在众人几乎要扑上来拆掉梯子的凶狠目光中,从容的轻轻拉了拉被牢固拴在横梁上捆绑花会竹筒的粗绳。
两块合在一起的竹块在大伙儿面前清脆地一分为二,从中掉出一长截云锦画布,上撰写着无比醒目的灿金小篆“君妃许怜清”。
轩辕国自开国来,从古乃至今的赌坊押花会人物收录仅有一不成文的法度,除了历朝历代皇帝,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一品大臣,甚至当今陛下的一众后宫,尽可揽入花会图册帛书供人选押,可谓民风开放。
胖老板得逞般的对正把玩着指甲钳的庄家使了个满意的眼色,他们暗地里应外合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单子上统计出被选的最少的人物花名,再由庄家一双巧手当场替换掉原来抽出的花会名,稳坐钓鱼台只等赌客们大把大把的银票金条雪崩似的送上来,很显然这次收获最丰。
“啊,没选对啊。”喃喃自语中难掩小小的失落,不过旋即又释然,以他的所有积蓄就算赌赢,也没什么太值得高兴的。
轩辕慑注意到尹枚君一瞬间定格的失望之色,眸中陡然蕴起一丝狂狷,缓缓启唇:“押本王者赢。”
“什么……”
胖老板顿觉脑子不够用,略敛脸上的得意,傻愣楞地反问道。
“本王说,花会押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