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鱼九白和门耳冷战了将近三个月。
这俩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任你雨打风吹,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偏偏他们之间还极有默契:鱼九白吃完饭,门耳就洗碗;鱼九白爬上床,门耳就吹灯。彼此之间就像商量好了,根本就不需要说话,相互间竟然也没怎么出现因为交流障碍而产生的困难。
期间,隔壁的隔壁,有个对门耳有点那个意思的姑娘,大概是姓李。某天借口来借盐,跑到了门耳他们家。
鱼九白憋屈了仨月没说话其实也挺别扭的,逮住那姑娘就是一顿猛说。在毒舌无情又优雅的鞭打下,小李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最后“呜哇”一声哭着跑了。
门耳刚从灶房拿了盐出来,见只有鱼九白站在院子中间,于是一言未发,转身进屋去了。
没过两天,村子里的王叔来了。那时候门耳不在家,鱼九白懒懒散散地给人家倒了杯水,然后听着王叔家长里短。一开始他还嗯嗯啊啊地答应两声,后来门耳推门进来,鱼九白就干脆一声不吭了。
在无边的沉默里可怜的王叔?了。他扭头看门耳,门耳扭头看鱼九白,鱼九白谁也不看,自己看窗外。
于是,本身少之又少的串门人数,从此干脆降到了零。
三个月以后,温度开始回升,春天初露端倪。
鱼九白告别冬眠状态,嗜睡状态大有好转。有天早上他醒的极早,开口对着眼色迷朦的门耳道:
“今天我上山去。”
门耳不看他,垂下眼帘道:“早点回来。”
这是两个人在年三十后的第一句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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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九白顺着村后的路进山,他心里很自信,自己还记得最初那天跟着门耳回来的路。结果却与他所想象的大相径庭,似乎每一处的花鸟树木他都见过。好在路就那么一条,连个小胡同都没有。偶有岔道,都是要穿过茂密的树丛走到林子深处,再傻的人也不会去走。
日当中天。鱼九白坐下歇息,回头望,发现他已站得不低了。李家村袅袅的烟从山下升起来,混合着树林里的白气,自己就像身处一片雾里的迷宫。
他擦了擦汗,抬起脸,顺着平缓的山坡往上走。
辗转走了近两个时辰,小路在草木的遮掩下越来越模糊。鱼九白脚力不弱,想必已经进入树林深处。
脚下的石头上布满软滑的青苔,树木已经越来越低矮,稍不留意,抬头就会碰到枝叶。如果翻过一个山头,大概就是他刚到这世界时身处的荒原。鱼九白的身边交错着古老的jing蔓,稍不留意就会被植物的钩刺挂住。他的两边,盛开着知名不知名的各色花朵,蔓延成片。
他忽然很奇怪:就算是初春时节,冬天不冷,但毕竟山上温度低,花开应较晚才是。怎么这树林里,竟然如此绮丽茂密?
就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鱼九白的裤脚被一根细细的藤条缠绕住了。他不以为意地拽了拽,想要拉开它,却惊讶地发现了那植物竟在顺着他的脚踝攀溯!
细长的绿藤从周围缓缓地摇曳而来,乍看上去就像一片茂密的植物生长过快,枝叶越来越丰茂。
鱼九白眯着眼睛看了看,却看不清这些诡异植物的来源。那些密麻的,如同长蛇的藤蔓,根部似乎在幽暗的树林深处。
——坏了!
他心想。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这下八成是遇到麻烦了。
真想不到,这里也有类似于食人花之类的植物。
这世上未知的东西很多,你没有看到的,并不代表不存在。鱼九白本人就亲眼见到过真正的食人花,在亚马逊的热带原始丛林里,那是块禁地,根本没什么人敢靠近。shi漉漉的空气,巨大的花冠妖冶地张开,糜烂的花心散发着尸体的腐臭味,可以完整地吞下一个肥胖的成年美国人。他恶心的不行,绷着手肘举起沙漠之鹰就是一个长点射,把花心都打烂了那股烦闷欲呕的感觉才好些。
丛林里可怕的东西有很多,鱼九白没见过一千也见过九百,所以此刻也不特别慌张,当下就从身后的筐里取出弯刀砍腿上的藤蔓。他下手极快,力道恰到好处,割断就转刃,毫不纠缠。
眼看腿上的危机就要解除,鱼九白下手越来越快,突然觉得腕上一紧!那些藤条缠不住他的脚,竟然蔓延着盘上了树,垂下来缠住了他的手肘!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好似有意识和思考!
鱼九白心里一阵发麻,反手一刀,刃尖准确地割断了手上的植物。
糟糕了,这不可能是门耳带他下山的路,也不会是门耳从前上山采药的路,否则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危险的东西。这里大概是一片古老神秘的树林,千百年来人迹罕至,可自己怎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方?!
鱼九白开始后退。
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了,他至少要先走出这树林。现在他手上什么现代化的武器都没有,如果再出现鬼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