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鉴心院,百里蟾烟龙袍一挥,“摆驾贤宁宫!”
贤宁宫位于落照园北,此时已灯火尽熄。百里蟾烟驾到令淑容皇后应怜儿花容失色,未及多想便跪在当地,手捧夭儿衽衣无声饮泣。
百里蟾烟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着。
应怜儿此时方知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次日上朝,黄门内侍立于帝侧,高声宣旨,“诏下!废后淑容!”
百里惊鸿方觉不知何时已汗shi衣衫。
退朝时百里蟾烟神情恹恹,“昆仑王留下!”
百里惊鸿只得留步。百官退下,百里蟾烟斜倚龙座之上,俯视着他,“惊鸿,你为何要如此帮助风氏?”
“皇兄,惊鸿只是见不得Yin谋诡计。皇嫂她品格高洁,自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更何况皇嫂她,对惊鸿甚好。”
“当真?”
“当真。”
百里蟾烟起身,负手直下龙坛,走到百里惊鸿面前,“惊鸿,你如今也到立室的年纪了。皇兄年前曾赴潜苍,见那三公主云琬端庄柔美,与你倒是一对璧人。皇兄本想禀奏上皇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但又不知你意下如何?”
百里惊鸿心头掀起巨浪,半晌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垂头不语。
“惊鸿你不回答,可是已有意中人?”百里蟾烟言罢轻笑,眼底却暗藏辛厉,“你我兄弟,有话直说无妨。”
百里惊鸿叹息,“皇兄,我已有意中人。”
“可是哪家闺秀?你说罢,皇兄替你作主。”
百里惊鸿唯有苦笑,“皇兄,我与他,终是不成的。你莫再问了,惊鸿的亲事,过些年再说吧。臣弟谢皇兄关心!”
百里蟾烟颔首,“情缘之事天注定,惊鸿有此风仪何需悲伤?来人!”百里蟾烟唤来内侍,“赐昆仑王忘忧酒三坛!惊鸿,不若一醉忘忧?”
百里惊鸿十分惊喜,“三坛?皇兄今日怎的如此大方!惊鸿记得紫菀川十年不过百坛忘忧而已。”
百里蟾烟笑而对曰,“不错,这是上月你出城时洛皇派崇阿将军亲至霜昊赠于皇兄的,共有十坛,四坛日前已献于上皇,余下六坛你我兄弟共享!”
百里惊鸿心中感动,正欲下跪谢恩,早被百里蟾烟拉起双手,“臣弟谢皇兄恩典!”
百里蟾烟见面前皇弟,落落风姿,形容却又总带着淡淡忧戚,便转过身去,“好,惊鸿你退下吧。”
百里惊鸿告退,百里蟾烟目送他背影离去,心下暗道,惊鸿,你之心意,路人皆知。你当皇兄身在禁宫,眼也在禁宫么?
长清宫与昆仑王府相距不远不近,百里惊鸿坐在轿内一时欢喜一时忧愁,想来总算是救了淑仪皇后与风即空,可又被皇兄问及婚事,躲得了今日又躲得了明年么?
一想及此,满心欢喜便都成了愁。
回府后又不见风即空,百里惊鸿问过侍卫,得知他今日未出瀛州岛,便令人抬着今日百里蟾烟赏赐的三坛忘忧酒行到寒苦斋。
院中梅花已落,风即空负手立于梅旁,脚下一根墨黑束带。
百里惊鸿挥手摒退侍人,上前拾起束带,只见墨黑之物原是黑发,两股黑发缠绕,当中绾着徵国同心结。
“殿下,也是多情之人呢……”百里惊鸿细抚那同心之结,言词谑戏,心下却如刀割般。
风即空回头,见是他时眼神略柔,声音却依旧清冷,“不过少时玩笑,倒让王爷见笑了。”
“少时玩笑?”百里惊鸿桀然一笑,不动声色将束带掖于袖内,“也罢。既是玩笑,不提也罢!今日惊鸿有两件好消息要告诉殿下。”
“哦?哪两件?”
“其一,淑仪皇后无罪,今日皇上下诏废后淑容;其二当是雅事快事,皇兄赐我忘忧之酒三坛,惊鸿特地带来愿与殿下同饮,以斟岁华。”
风即空微扬嘴角,“怕还有一件吧。”
“还有?”百里惊鸿讶异,“怕是殿下消息有误。”
“哦?”风即空难得地笑了起来,俊逸出尘,百里惊鸿目眩神迷。
“只是我还听说王爷佳期将近啊。”
一听此言,百里惊鸿心神顿敛,他与百里蟾烟所谈之事并无外人知晓,难道这长清宫中……“不知殿下是听谁说的?”
风即空却端起一坛酒,拍落封泥,馨香沁鼻。“果然是忘忧之酒!”风即空回头对百里惊鸿笑道,“即空有些年头未尝了,多谢王爷慷慨!”说罢便仰头痛饮。
“好酒好酒!”风即空痛饮一气,些许佳酿从嘴角颔上流下,随手一揩,竟将袖口濡shi了,流云纹饰,顿时玲珑欲出。
“来!来!王爷,也请!”风即空将酒坛递了过来,百里惊鸿略一迟疑便接了过来,仰头竟是一饮而尽。
风即空拊掌大笑,“果然豪兴!百里惊鸿,可曾记得,人间谁知过?洛溪紫菀川。”
“好酒忘忧尔,独醉少年郎!”百里惊鸿也大笑起来,也如风即空般肆意狂放。
风即空再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