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烛时分,百里惊鸿方回至府中,因刺客之故,风即空被迁至虚空室右室,但见瓶梅于案,满室清雅。
百里惊鸿悄至榻边,银烛摇曳,风即空双目生辉。百里惊鸿见他并未睡着,勉强笑道,“殿下……”一声殿下,情意悠远,有万千关切,此时却说不出口。
“王爷可是进宫了?”风即空低声问道。
百里惊鸿微微点头,“殿下身上可还疼痛?”
“好多了。”风即空心中感动,叹道,“王爷此番又是何苦!兄弟情深毕竟尚有君臣之份,莫要为了即空惹怒贵国皇上!”
百里惊鸿默不作声,许久方问道,“殿下可喜爱鸾夕?”
风即空诧异,“喜爱。”又说道,“鸾夕公主古灵Jing怪,很是可人,即空当她如皇妹一般。”
微风又起,银烛微暗,百里惊鸿直望风即空,见他眼神明净,不由得苦笑道,“殿下,惊鸿仓促进宫,倒得了两桩结果。”
“哦?”风即空问道,“如何?”
百里惊鸿起身走至窗边,似是欣赏融融月色。良久方道,“皇兄准我所奏,永驱崇阿将军。”
风即空闻言顿时笑了,戏道,“贵国皇上宠爱王爷,自是不假!”
百里惊鸿摇头,“殿下,皇兄许是真心疼爱,只是驱那崇阿,却绝非为了惊鸿。你不知我皇兄其人,喜怒无常,行事不可捉摸,亦难于揣测。今日惊鸿一句言而无信便激怒于他,竟,竟下旨要殿下于初六大婚!”
“什么!”风即空大惊之下竟然从榻上坐起,百里惊鸿慌忙坐于他身后相扶。
风即空无力,半倚着百里惊鸿,侧首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二人自来未曾相处如此之近,风即空许是因为疼痛,俊脸绯红,气息微喘。百里惊鸿任他紧贴着自己,一手抵榻,一手扶他腰侧,但觉触手处衣衫温热,心中一荡。
风即空见百里惊鸿呆怔,脸上一红,怒道,“王爷!你待如何!”
百里惊鸿回魂,顿时低下了头,轻声道,“皇兄他……已然下旨!”
风即空心知事已至此料难挽回,便示意要躺下,百里惊鸿便扶他睡下,立在他榻前仍是没有离去之意。
风即空心上微恼,道,“夜已深,王爷还是早些歇息吧!”
百里惊鸿答应,行至门边,却又回过头来,恰与风即空四目相对。百里惊鸿浅浅一笑,风/情绰约,风即空转过头去,心中却隐有悸动。
次日一早便有太医奉百里蟾烟旨意来为风即空治疗箭毒之伤。此番百里蟾烟绝不吝啬,所用药物皆是最上乘,必要令风即空于大婚前痊愈。
百里惊鸿忧思日增,朝堂之上若言风即空之事则是不妥,朝堂之外百里蟾烟却又拒不相见,求助于上皇苦于没有因由。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唯有几个下下之策,倒把自己折磨地憔悴不堪。
这日,百里蟾烟朝事已毕,便命请来太傅于辅义殿中手谈一局。开局不利,痛失一角,太傅笑道,“皇上今日神思不宁,恐不宜于此戏。”
百里蟾烟默然不语,只是盯着棋盘观局。局开四合,已亡角一,八方临难,前路甚艰。救之?弃之?
百里蟾烟略一思忖,朗声道,“无妨!太傅未免小瞧于朕呢!”言罢搁子,倒是云开月明,君臣相顾而笑。
太傅执黑,缓缓布下一子,忽道,“吉日将近。”
百里蟾烟点头应道,“唔……初六吉日。”
“皇上钦定鸾夕公主大婚之日。”
百里蟾烟冷哼,果然来了。面上却无表情,仍是淡淡应道,“太傅所见如何?”
太傅叹道,“皇上,臣有所思。”
“哦?但不知太傅所思为何?”
太傅亦是从容言道,“臣之长孙女与鸾夕公主同庚,尚是孩童般每日只识嬉戏。而观鸾夕公主,如此年幼却即为人妇,将历炎凉。臣每思及此,唯有不忍。”
“上皇暮年方得此妹,朕与她虽非一母所生,但亦疼爱有加。那徵皇五子风流倜傥,文武俱全,实是难得佳偶,甚得上皇青目。至于鸾夕年幼,朕自会下令暂不成礼。”
太傅又封,沉yin道,“皇上,不若迟些年吧。”
百里蟾烟子落双关,叹道,“人生寄旅,须叟尽逝。不可迟,迟了要生事端!”
太傅望了百里蟾烟一眼,指局中一处道,“急躁先行,必有所失。此处正因皇上太急,不留后路,始成遗患。凡事莫若迟些缓些,于人于己,皆有余地,皇上以为如何?”
百里蟾烟闻听此言,面有薄怒,冷声道,“太傅以棋谏朕,当是以为朕此局必输?!”
太傅无奈,摇头道,“唉!皇上尚是少年心性!”
百里蟾烟笑道,“太傅仍是亦友亦师!”
太傅略嗔,道,“臣幸为君师,亦愧为君师。”
百里蟾烟心局已定,便布下机关,道,“但不知太傅何以为幸,何以为愧?”
“皇上重礼尊师,是臣之幸。然皇上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