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高千丈,峰顶终年有七色彩霞缭绕。世人传曰:此山集天下灵气之大成,尝为仙家洞府。终年霞光普照,凡人不得窥其全貌。
栖霞山长年四季如春,清流潺潺,古木参天。一十七年前,新皇于山中兴建一座老君观,供奉道家仙长,修丹鼎之术。
道家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丹鼎教多隐于灵川名山,修丹室,起丹炉,开鼎之时,术士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筑坛要烧符篆,炉鼎之上插置宝剑古镜,慎之重之。
老君观清虚道人乃丹鼎派第一百三十代传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他奉皇帝之命,于栖霞山中炼制长生不老仙丹。
这一日,清虚道人正于房中静修。只听得一名青衣道童隔着门,轻声通报道:“师傅,京里来人了,说是来取那‘混元长生丹’。”
清虚道人打开门,像那道童吩咐道:”你且去将丹药承来大殿。记着,不可见光。”
那道童应声去了,清虚道人快步前往前殿。能被派来取丹的往往是皇帝的心腹红人,实在是开罪不起。
待清虚道人到得前殿,只见正中老君像下端坐着一人。那人一身惨白的袍子,瘦削的身体被空荡荡的袍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惨白而修长的指节。最为诡异的是他脸上覆着一张同样惨白的面具,乍一看去如同地狱中的修罗恶鬼。
他“面无表情”得瞥了一眼匆匆而至的清虚道人,竟让后者不自觉打了个寒战,透体生寒。
只听得那人一声轻笑:“道长,别来无恙。”
清虚道长只觉冷汗浸透全身,堆笑道:“左相怎么亲自来了?”
“自上次京城一别,匆匆十七年已过,本相思来想去,觉得是该与道长叙叙旧情了。”只听得那人轻笑一声,却被面具遮住了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他慢慢转动手上的白玉扳指,眼神柔和,浑不在意一旁脸色发白的清虚道长。
“十七年呵,道长倒是找了一个好去处……这栖霞山风景如画,实在是个宝地。”他摘下手指上的扳指,用绢帛轻轻擦拭,时而将扳指举起对着阳光观察,时而缓缓抚摸扳指的表面。状似无意地瞥到一旁的清虚道长,他似乎很疑惑,笑问道:“道长,你似乎很怕我?”
“相爷多虑了,相爷多虑了……”清虚道长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吩咐身边的小童:“还不快给相爷奉茶!”
那小道童应声去了,不多时便端来一盏新沏的茶水。这小童不过十四五岁,生的眉清目秀,只见他怯怯地走到那人面前,奉上茶盏,小声道:“相爷,请用茶。”
“真是个漂亮孩子。”左相没有去接那盏茶,反倒用手捏住那小童的下巴,笑道:“渍渍,瞧瞧这小脸蛋长的,真是讨人喜爱。”
“粗鄙顽童哪能入得相爷法眼!”清虚道长向那道童使了个眼色,呵斥道:“还不快退下!”
那道童几乎是一路小跑出去,清虚道长见左相并不做声,想来并没有多看中那个小童,心下稍安,赔笑道:“相爷可要先看看那‘混元长生丹‘?”
“不急。”左相端起茶盏,细细嘬了一小口,说道:“好茶。”
清虚道长见他专注于品茶,似乎并不愿意说话,也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能陪在一旁干等。就这样约摸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左相终于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淡淡得说道:“我来,是打算向道长求一味丹药。”
清虚道长松了一口气,笑道:“不知相爷所求是何种丹药?”
左相盯着他,眼中含笑,道:“便是十七年前的那一味了。”
清虚道长的脸色些微地变了变,继续问道:“不知相爷所用何处?”
左相长叹一声,说道:“此事说与你也无妨。当今圣上龙体违和已有多日,朝中诸事悉数教于我来处理。我这个做臣子的,日日夜夜无不寝食难安,只盼皇上圣体得以康健。奈何宫中庸医众多,皇上龙体丝毫不见起色,无奈只有求助于道长灵药,还望道长不要吝啬为好啊!”
左相话音刚落,只听得哐的一声响,清虚道长竟然跪倒在地,面色青白,颤声道:“草民惶恐!”
左相对他的表现似乎并不意外,起身上前扶他,温声关切道:“道长快快请起!这是怎么了?如此大礼可真是折煞本相了!”
清虚道长却并不起身,只是颤抖着声音道:“相……相爷,草民惶恐,那药给不得!给不得啊!”
左相收起搀扶他得手,冷哼了一声,寒声道:“道长莫非是害怕了?想不到道长过了十七年安稳日子,胆子竟变得这般小。十七年前道长既然给得,如今就没有什么给不得!”
“求相爷放过草民吧!草民年事已高,只想在这栖霞山老君观终老,实在不想卷入前朝纷争啊!”
清虚道长声音急促,说到后来甚至险些提不上一口气。左相见此情景却是一声冷笑,广袖一扫便将桌上茶盏扫到了地上。一声脆响,他冷声道:“如今你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你以为你十七年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