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之时,恰是天边晚霞最为艳丽的光景。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俞放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中一片混沌。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才确认自己是在家中的卧房。房中无人,大概都被俞鹏打发了去。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喊道:“俞鹏!俞鹏!”
他话音方落,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中年男人便推门进来。只见他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端到床榻前,递给俞放,关切地问道:“大人好些了么?”
“不要紧。”俞放摇摇头,问道:“替我捎话给你的人现在何处?”
“他早前就已经离开了,只说让我转告大人他十分感谢您。”俞鹏扶起俞放,将他身体稳稳靠在床边的墙上,答道:“我看那人对大人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我也未向他提起过。”
俞放,也就是方钰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本无心欺瞒于他,奈何他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像极了绿林好汉,我总觉得他与那猛虎寨有种脱不掉的干系。”
俞鹏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您对那人上了心?”
“我——”俞放欲言又止,悠悠长叹:“我喜爱男子一事,唯有你一人知晓。我虽希望随心所欲,却恐怕过不了老祖母那一关啊!”
俞鹏劝道:“大人您是家中独子,老爷夫人走得早,老夫人对您寄与厚望,如今您金榜题名,高中探花,前途不可限量,她是断断不会同意您与一名男子纠缠不清的。”
“我又怎会不知啊……只是……哎!”
俞鹏在俞家多年,可以说是看着俞放长大。俞放尚且年幼之时,父母亲便意外过世,从小,老夫人便将振兴俞家的希望寄托在他一人身上。她无时无刻不盼着俞放成家立业,是绝对不可能容忍俞放与男子厮混的。
俞鹏看着一脸落寞的俞放,心里难受,便安慰道:“或许等大人成了亲,娶了位贤惠知心的夫人,对男人的这颗心也就淡了。”
“不会的。”俞放摇摇头,叹道:“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爱上女子的,实在不想害了那好人家的姑娘。”
“哎……”俞鹏也无话可说,只好跟着他一同叹气,俞放此时突然嘟囔着头痛,他也就把先前那茬抛到脑后,连忙扶着俞放躺下。
俞鹏看着一脸苍白的俞放,板着脸,教训道:“我听说您这次就是为了救那人而受伤,您是俞家的独苗,就不能好好保重自己吗?”
“是我错,是我错!”俞放连忙陪笑着哄他:“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俞鹏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正要继续“敲打“俞放,外间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只听得一名下人在门外喊道:“大人!大人!右相大人派了人来,说要见您,现在人正在前厅等着呢!”
屋中两人脸色都是一变,俞放连忙挣扎着起来,说道:“快,为我更衣!”
俞放刚受重伤,气血两亏,这下好一通折腾,方才穿戴整齐,由俞鹏扶了出去。
到了前厅,只见有一个黑衣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喝茶,俞放连忙快步走上去,施礼道:“让阁下久等了!”
俞放此时才看清那男人的长相,只见此人肤色较常人白皙不少,剑眉高颧,薄唇挺鼻,一双瞳仁竟然是如同猫眼一般碧绿剔透,眼里深邃的神采只叫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竟然是西域人!俞放暗暗昨舌。
那年轻的异族男子放下茶盏,微笑得注视着俞放,起身回礼道:“俞大人客气了。”
此人一笑更是说不出的神采飞扬,俞放下意识得低下头,避开他如同祖母绿般闪耀的眼睛,心中暗道一声“真是妖孽”,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近日在下身体抱恙,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阁下不要见怪为好。”
俞放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在哪里高就?是否是钟相有话托阁下转达在下?”
男人眉峰一挑,眼波微横,微笑道:“俞大人不必客气。我并无官职在身,只是右相大人府中的一名小小门客。我的汉名是古之扬,俞大人可以唤我之扬。”
俞放被他的眼神瞅得极不自在,颇有些尴尬得说道:“原来是古公子,不知古公子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古之扬听出了俞放话中的戒备,倒也不甚在意,他走到俞放跟前,附耳道:“俞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俞放不动声色得退开了一步,伸手作出邀请状,说道:“古公子请随我来。”
谁知他一转身,便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俞鹏连忙扶住了他。
俞放嘴唇发白,轻声吩咐道:“俞鹏,你先带古公子去书房等我,记得,好生招待,我歇歇就来。”
古之扬关切道:“看来俞大人身体确实抱恙啊……要保重身体,才可以为右相大人分忧啊。“
俞鹏扶着俞放坐下,嘱咐下人好生照看俞放。而后,他对着古之扬恭声道:“古公子,请这边请。”
俞鹏领着古之扬穿梭在庭院之中,一路引得不少下人丫鬟驻足偷看,窃窃私语。俞鹏一一喝止,带着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