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便望见了小卢,连翘悄悄从背后绕过去,刚要伸手想吓他一吓,却被小卢警戒地反手一剪摔倒在地,不由吃痛,嗷嗷直叫。
小卢见竟是连翘,不由心疼,赶紧放了手,眼神也变得温柔顺从,乖巧地将连翘扶起,揉揉被捏红的手腕,也不说话。
连翘本想等小卢先开口解释,不想他耐性极好,二人沉默了好一阵子也不觉尴尬,只专心捏着自己的手腕,以免淤青难退。无奈之下,连翘只好先开口道:“小卢,你怎么到这儿来做杂役了?”
小卢见连翘问的直白,也不拐弯抹角。
“主子去哪儿,小卢就去哪儿。”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看着连翘扑闪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小卢不禁笑了,“除非主子说不要小卢了,不然去了阎王府也是要跟着的。”
“呸呸呸!太扫兴了,你和我,谁都不去阎王府的,都要好好活着。”连翘十分较真,尽管小卢害他失忆,但平时总是事事以他为优先,简直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只要能恢复记忆,也乐得和平相处。
小卢当然明白连翘已经知道自己失忆的原由,本以为会气他恨他,却没想到连翘一如既往,并没有改变对自己的态度。本来苦着的一颗心倒也舒坦许多。
“主子不怨小卢么?”一双小白兔似的眼睛微微泛红,小卢对着连翘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
“怨?哦!你说我失忆嘛!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我总不觉得你是故意害我。”连翘无所谓地笑笑,全天下谁能对着这样水汪汪地小眼睛愤恨,更不要提眼神中满满的爱意。不过连翘只道小卢对自己无限崇拜,并不觉得那是爱情。
“主子总是这样,太容易相信别人……”小卢心中感动,其实瑾妃从未下令作法,是自己一厢情愿对连翘下咒,只愿他能忘记别王的一切,到时别王驾崩也不至伤心落寞。
“我才不容易相信别人,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会骗我。”连翘笑著摸摸小卢的头,虽然小卢擅长伪装欺骗,但连翘仍能分辨的出真假,毕竟自己也总是算得上阅人无数嘛。
“主子,倘若某日变天了,小卢一辈子都会随着主子的。”这确确实实是真话,小卢深信瑾妃城府之深,手段之毒辣,别王定然逃不过这一劫。待任务完成之后,何不与连翘云游四海,快活似神仙。
“哈哈,你们总是一辈子一辈子的,好像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一样。一辈子长的很,以后你还会找到喜欢的人,一起过好日子。”连翘高兴地替小卢展望着未来,又严肃道,“但你和别人远走高飞前可得帮我恢复记忆呀!”
小卢却面有难色,“除了这个要求,小卢都会照办。”
“为什么呢?我失忆有什么好处么?”
“主子只要不记得那人,便不会神伤,不会心痛。”
“那人?是谁?是说别王么?”
小卢眼神忽地黯淡下来:“是。”
“可我记忆有段空白,就像心里缺了一块,总也补不满。还不如活的明白,心痛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以别墨言的算计劲儿,连翘实在是不相信有人能害他。
“主子心里的空,小卢却是填不满么?”
“不行不行,谁都不行,只有我自己能填满。但我现在没有记忆,要用什么来填满呢?”
小卢眼神里满是悲伤,只是连翘的话,但凡无碍于他执行命令,纵有万千无奈,小卢也不忍心拒绝的。深吸一口气,苦涩道:“不久了,就要变天了。到时候主子若执意如此,小卢自会解开法咒,还一个完整的主子。”
二人沉默良久,连翘问:“小卢,你明明有本事,为什么要帮着别人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小卢不想连翘问得如此直白,也不隐瞒,笑道:“只因命该如此。”自小便被卖给瑾妃当作细作培养长大,看尽人间龌龊事,也从不被人当作人看,好像下作的垃圾,任人蹂躏。他受够了世态炎凉,摈弃了所有的感情,看穿笑魇背后不怀好意的心。就连师大将军虽处处护着自己,他小卢又何尝不知道那是为了监视瑾妃的动静罢了。
直到遇见了易家来的养子,出身官宦世家,却没有半点污秽气,眼神总是坦白、干净,小卢这辈子头一次遇见真正意义上无条件的关怀,脆弱的铠甲瞬间散落,便定了决心,一旦脱离了瑾妃的控制,便要与此人相守相知。
正想着,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竟是连翘抽了他一巴掌。
“什么命该如此?我只知道事在人为!”连翘气得要命,多大的孩子,一副看尽人生苍凉,早已老去的样子,最见不得眼里的绝望与堕落。谁都不该甘心有这样的眼神。
连翘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小卢倒是受了点惊吓,捂着脸望着他。
“事在人为?”
“只要你愿意反抗,什么样的命运是注定的?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你要是真的无欲无求,那又为什么要作法让我失去记忆?”
“小卢唯一的心愿就是主子能一辈子过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