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凡,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会阻止你母亲和你父亲的相遇?”
那是一个已经模糊得想不起来是哪个季节的下午,只是记得庭院里的荼靡开得灿烂,因为那个霸占了自己房间里唯一一张躺椅的人,正无聊得手指拈着一朵应该是刚从枝头掉落的荼靡花转个不停。
徐一凡只是淡淡地看了这个唯一的朋友一眼,见其只是凝视着指间花瓣;目光再转到墙上挂起的淡墨山水画。泛黄的宣纸上淡淡勾勒着长江远山,一片孤帆,寥寥长亭寂寂风。
亭子里还有着一个痴情的女子,痴痴地注视着画外人,仿佛她凝视着的就是自己那久久未归的丈夫。
这幅画原来不是这个家的。原来的家里换了主人,新主人却发现家里就不时发生一些怪事,即使是找了事务所也找不出一点原因。新主人有着一些特殊的渠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找上一凡。然后一凡去那个家里转了一圈,就把这幅画带了回来。然后那个家里的怪事就不再发生了。
即使是时间过了千百年,你还是要等那个永远也不会归来的人吗?他在带那画回来的第一天,对着画中女子问道。
妾身愿意等。微微一躬身,尽管是寥寥的几笔勾勒出来的面容,但却因为那希望而变得明媚。
既然是他们的选择,他就不会干涉。
“你不会,我也不会。”他最后答道。
同样身为天煞孤星,同样是看着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而生下来的人每次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都有着让人不舒服的色彩,但是利嘉从来不拒绝别人的任何心思,不论是好还是坏——既无无心,何来伤?
而他,徐一凡,也已经没有了作为人类的心。自祖母死后,他就知道只会怨天尤人根本就没有人会听到,反而会扼杀自己拯救自己的机会。
尽管那个道士说,这辈子的命运是因为他前生作孽太多,今生需要孤苦无依来赎罪。
尽管没有人会打从心底给他家庭的温暖,受尽冷落。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
既然没人可以依靠,那就不要依靠别人。只是这样活着,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累。
初次见到自己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时,徐一凡只是淡淡地瞥了一下这个明显对他抱有敌意的年轻人。那少年旁边那个穿着狩衣的中年人也只能在眼里对他表示歉意。
的灵力不错,毕竟是嫡系,已经可以驱使千年的鬼魂作为式神么。
但正因为是嫡系,再加上少年气盛,自然是心高气傲,对这次家族居然要请回来这样一个“外人”大为不满。
无视对方的叫嚣,徐一凡只是转身离开。
倒是那人好像是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一下子发了怒,口不择言起来。
徐一凡的步子几乎没有停下。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多说无益,更何况他也没有和这个“弟弟”交谈的兴趣。
他来日本,纯粹是为了了结一切。
他不需要去理会其他人那些纷繁复杂的感受。
然后在那个十分隆重的招待宴上,见到了他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这一次,他是作为贵宾被迎在上席。尽管他出身不好,但当世第一Yin阳师的实力却是无容置疑。
母亲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尽管已经是四十来岁的年龄,但是看上去却还保持着少妇的风韵,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美艳动人。
而母亲旁边的那个,应该就是她的表哥,土御门一族的现任族长。看上去很严肃,但是对着妻子的时候眼睛里却会溢出一番柔情。
他把杯子里的清酒一喝而尽。
现今的土御门,还是没落了。尽管还是有谨慎地选择通婚的对象,但经过千年,血脉还是不可避免地腐朽了。近亲通婚可以保持血统的纯正性,但是也只是勉强保持,并没有突破的可能。而他的出现,则是给这一族带来希望。即使内心还是排斥的,但是只要关系到一族的传承还有利益,即使是天煞孤星也要拉拢吗?
不轻不重地和那些拉关系的人说了几句,但最后还是静默一旁;那些后来的人讨了个没趣,也逐渐地散去了。
宴席之间总是有一道视线刺着他,但他置之不理。初生牛犊不畏虎,尽管他这个“弟弟”不成熟,但是那股勇气确实值得赞扬。
后来,土御门的族长用传音叫他宴席后去一个地方,他默不作声,族长权当他是答应了。
灯火散去后,徐一凡在式神的带领下,来到一扇拉门前。
“一凡大人,主人就在拉门之后。”
向正微弓着腰的式神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手拉开拉门,走廊里的灯光立刻涌进了室内,填充出一个等腰梯形。他看到前面的黑暗处端坐着一个黑影。
紧接着,室内就亮了起来。走进去,关了门。
族长背对着他,微抬着头,似乎是在凝视着墙上唯一挂着的画。
顺着那方向看上去,那画是描述土御门的先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