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穷得没有名字的村子。
因为位置偏僻,背靠着一座小山林,前伸出去的只有一条蜿蜒小路,没有名山大川的秀丽景色,也没有渺无人烟处的钟灵地秀,就连一条正经的商路也没有,镇上的日常生活用品大多都是镇上身强力壮的男人们赶着一群毛驴爬过山坳和水沟,用村里产的粮食换来的。估计要不是因为日常交换粮食的原因,就连外面的官府也会忘记这个没有名字的小村落。
村子里人口不多,连上刚出生几日的婴儿小娃,最多就是四十来人,更别提里面三分之一都是老人或者小孩,过着的是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贫苦日子。
但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一点特殊:他们自打出娘胎就会有天生的灵力,灵力浓厚者甚至可以化形为兽,然后力量倍增——但这种人不多,万里挑一,而且化形的后遗症严重,所以很少有人在不是生死关头的时候会主动化形。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这般高深的灵力,就大抵就是招来一点火焰点燃灶里的柴火,灵力好一点的年轻人早就已经离开村子出外闯荡,所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但今日不同,因为闯荡的人中,有一个人骑着一匹村子里没人见过的高大骏马回来了。
村子里的小孩都没见过马这种稀罕的动物,所以都好奇心重地围着那匹马打着转子,胆大的已经向那闪亮的鬃毛伸出指甲塞满泥土的手。
眨着一双闪亮闪亮的眼睛,公认村子里最讨喜小孩的狗子满心羡慕地对那个刚从马上跃下来的青年说道:“李哥哥,这就是马,那种听说跑得很快的马?”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糯糯的童音,听上去分外讨喜。
“嗯,”被称作“李哥哥”的青年有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被阳光晒得有点发红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憨厚的笑,他伸出长满老茧的大手,揉了揉狗子的头发,“对了,狗子,哥哥问你,无痕在哪?”
像是听到什么不愉快的声音,“无痕?”
小孩子还没到会掩饰心绪的年龄,所以即使还是心地善良的孩子,青年还是看到狗子眼里那一丝鄙夷。但对于这青年也只能沉默不语。
“大概在哪个角落吧,”狗子不是很确定的说,但骨碌碌的眼珠子一转,眼角就看到一个窝在一个不显眼角落的灰色影子,“就在那。”
青年随着狗子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他要找的人。大步往那里走去,耳边还是飘来那些小孩子不满的声音:
切,还不是傻子一个,娘还叫我不要靠近他——
傻瓜啊你,李哥哥喜欢柳嫂子,自然——
小孩子的话总是比大人来得直白。
憨厚的脸上的神采黯淡了一下,即使是他自小长大的村子,偏见还是无可避免——这让他想起他出走在外所吃的苦头——但这比起外面,村子里的平静却是不可多得。
外面是吃人的世界,当年雄心壮志说着要去创一番事业,好回来让“她”知道他可以让“她”托付终身;但是他想得太美好,本来在村子首屈一指的灵力,到了外面却发现只是中等水平,一同出来的人不是放弃了就是死了,他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做到所谓的“衣锦还乡”。这次回来也就是想在村子里住下来,和“她”结婚,过上平反但幸福的日子。尽管手头上积蓄不多,但他相信足以让他们在这个村子里过上好日子。
青年想到这,忽然觉得手心有点shi。他摇了摇头,快步走到那灰色的影子旁边。
那是一个小孩,白净的小脸没有一般爱耍小孩常会粘上的尘土,但同时也没有因为总是躲在Yin影处,反而没有健康孩子会有的红润脸色。眼睛是黑曜石般的黑色,但却没有一点灵动的神采,反而让人觉得那里只是一潭死水,即使是世界毁灭也不会在那里惊起一点波澜。
青年以前曾经因为这个眼神而稍微排斥这个孩子,毕竟有着这样眼神的孩子总是会让别人感觉到不舒服,就连最调皮的小孩也觉得如果被这双眼睛看着也会心里毛毛的,不过也从而省去被欺负的麻烦。
后来青年出去了,却偶尔在一次几乎丧命的战斗中再次看到这种眼神。只是那眼神并不属于人类,或者说,那已经不再是人类。那是失去神识被魔宫控制的人类魔傀儡,也是有这种让人一看去就觉得虚无的眼神。
在那次战斗中,和他一起的人死了十分之八九,就连他也受了重伤,灵力几乎被废,胸口更是留下一道吓人的疤痕——要不是战友的舍身相救,他就会被那当胸一击夺走性命。后来更是有一个神秘高手的突然出现,他才能逃出生天。
而就是那一战,让他心生退意,明白现在的世界并不是有壮志就能成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就是如同蝼蚁一般。
但是现在那只是一个孩子,而且是被诊断为先天痴呆的孩子。
柳无痕。
他的娘亲原本不是村里的人,五年前忽然带着还是婴儿的无痕来到村子里住下。她自称柳娘,但很多人都是称呼她“柳嫂子”,因为她从来没有提及到自己丈夫,只是说自己姓柳,就连名字也是后来青年对无痕很好